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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不是一个好儿子

2013-10-15 05:44 作者:秦雨 阅读量:366 推荐0次 | 我要投稿

我喜欢喝酒,酒风却并不差,这是我所在的酒林众人都知道的。唯有一点,就是酒后第二日整日滴水不能进,并需大睡一日方可过了酒意,大可追上“三日仆射”的周伯仁了。时间久了,影响工作,还被扣工资,妻看不过眼,老是埋怨,却只是暗暗忍着。终有一日,我醉的一塌糊涂,第二日又是呕吐,又是大睡,又是滴水未进。妻一气之下给父亲打了电话,她管不了我,让父亲和母亲来管。我没有理睬,继续睡着,继续吐着。后来妻索性撒手而去。到了下午三点多钟,门被敲响了,我以为是妻,披了衣,头发凌乱着,一副猥琐狼狈的样子,踏了拖鞋去开门,却是父亲!正是冬天,父亲戴着一顶已经破旧的皮帽子,颈项间围着一条灰色的围脖,身上穿着黑色的棉大衣,一双沾满尘埃和污垢的棉鞋,脸颊冻得通红,眼睫上微微地粘了一层白色的冰绒,口中喘着气,一只手中提着一个用塑料袋包裹着的饭盒。我愣了一时,赶快穿好衣服,用手理了理野草般的头发。“您怎么来了,有什么事吗,有事打电话就可以了,大冷天的?”。我明知故问,藉此想转移话题。父亲进了门,在沙发上坐了,顿了顿嗓子,许久只说了几句话:“你媳妇说你又喝醉了,不吃不喝的,睡着起不了床!你妈给你做了面条,还热着,快吃吧!”。我心里一边埋怨妻,一边就觉得心里不是滋味!我说:“我这会儿吃不下,先放下吧,没事的,您赶快回去吧,待会儿天更冷了。”。父亲仍是坐着,许久才又说了话:“以后少喝点酒吧,身体是自己的,那些没意思的应酬别去了,整天介不吃不喝身体咋能受的了?你和你媳妇在外面,我们有些事也管不了,自己得照顾自己,我和你妈老了,总不能老让我们担心呢!?”。父亲在我眼里一直是不太爱说话,沉默类型的样子。有时只说几句,却犹如千金重石,掷地有声!一时之间,我的泪水就悬在了眼中,心象是被什么刺了,锥心地痛,又仿佛是打倒了的五味的瓶子,瞬间酸辣苦甜全涌上了心头。

结婚前的那几年,我在闲暇之余,总是抽时间骑了自行车回家看望父母,那时工资不高,每月几百元,但那时除过一些应酬,几百元基本每月都有结余,我就在每次回家的时候给父亲母亲买一些蔬菜水果,父亲母亲高兴,我也高兴。遇到春种秋收,我也总是去家里帮忙。我自幼身体不太好,去了家中帮忙,往往是越帮越忙,母亲还的专门为我做饭,因为我上班是按时吃饭的,吃的不多,但时间一到就饥饿难耐。而那时父亲母亲干农活在很忙的时候,中午是不回家吃饭的,尤其到了秋天收割麦子的时候,往往在半夜里就起了身,我耐不住,总在太阳出来了才去麦地里,父亲母亲已经割了将近一亩地的麦子了。我割不了多久,大约十点左右,太阳就很毒了。我又热又饿,躲到麦地边的树阴里休息。母亲就让我回家提开水,拿馍馍。我乘机就可以偷懒,总是磨磨蹭蹭地去家里,再磨磨蹭蹭地到麦地上。父亲母亲喝着开水,就着馍,算是早餐,然后继续挥汗如雨地割麦子,直到中午一点左右,母亲知道我已经饿的撑不住了,就对父亲说回家吧。父亲让我们先回,自己继续割麦子,并让我们吃过后给他用饭盒盛了带到麦地上,父亲就在我们吃饭的当儿在麦地附近的树荫之中休息一小会儿,我们把饭带去他吃过了又开始割麦子,整个衣服全是水湿的。父亲总说眼睛是个怕怕儿,手是个罢罢儿,意思是眼睛看到的很多很难,但只要去干,就没有干不完的事儿!那时我就觉的自己的耐心不够,后来锻炼,却总是半途而废。母亲自幼患了风湿性关节炎,农忙之时双手就会肿痛不已。我总是想努力干一些自己力所能及的事,但许多时候,看着那些劳重的农活,我总是心知肚明却装作心有余力不足的样子,父亲母亲没有怪过我,总是什么也不说,把什么都干完了。可是我自己知道这样不好,却从来没有改正过。这在我以后的生活过程中埋下了软弱、经不起打击、受不了重压的伏笔。

结婚后,尤其其生了孩子以后,我回家的次数减少了。有了时间总是陪着老婆孩子去闲逛,去游玩,或者就是忙于各种有意义或无意义的应酬,全然忘却了父亲母亲的艰辛和苦累。我只顾着照顾小家了,忘记了曾经生我养我的父亲母亲以及那个给年幼的我避过风遮过雨的家。这样的生活一直延续着,倒是父亲母亲忙完了农活抽时间来看望孩子和我们。后来父亲母亲觉得寂寞,舍不下他们的小孙儿,总是忙中偷闲来看孩子,孩子和我们在一起,他调皮的时候我和妻会对他“不客气”,孩子就不愿和我们在一起,每次见到父亲母亲就像是看到了救星,总是缠着父亲母亲回老家。有时我们觉得父亲母亲带孩子会宠坏了孩子,就训斥孩子,尽力不让孩子回去,可是父亲母亲舍不得,孩子也委屈,就只好仍让父亲母亲带着去。父亲母亲就不仅忙于农活,同时还得照顾年幼的孩子。而我们宽裕的时间总是在一天天的盲目和无聊之中度过。我们只是在节假日回去,买了水果,肉,孩子的小吃,大包小包的去了,又被父亲母亲当做是客人一样对待。父亲母亲就常说我们不懂的攒钱,那些用不着买的,他们能吃的了多少,给孩子买了就可以了,不必惦记他们。看过孩子,我和妻就急匆匆地回单位了,许多次我看着父亲母亲眼中流露出要我们住下的神情,我们却总是以种种理由推脱。我不明白我们是怎么了,小时候、上学的时候老想着回家,现在长大了却老想着离开家的束缚。家一点也没有变,而我们却变得自己都不认识自己了。

在家中能呆的最长的时间是每年的春节。我和妻放了假,从单位回到家过年,那几天里,我就发现父亲母亲异常的开心。他们依然不让我和妻做什么活什,只是每天给我们做许多好吃的,包饺子,卤鸡肉、大肉,父亲还特意从市场里买回来羊肚子,羊蹄子,羊下水,一个人蹴在厨房里,用烧得火红的铁棍烫羊蹄子上的毛,然后清洗完羊下水,就拿去让母亲煮。煮好了又给我们做羊杂碎。我喜欢吃豆芽粉条肉,豆芽是母亲亲手植的黄豆芽。母亲一遍遍淘洗干净豆芽上粘着的豆皮,然后就抄了家常味的豆芽粉条肉。我和妻就只有吃的份,直到吃的腻了,剩下许多,父亲就热了又热地吃剩饭剩菜。后来父亲就患了心肌梗塞,幸亏治疗的及时,病情得到了及时的控制,但从那以后,父亲就很少吃肉了,一直吃芹菜,洋葱,饭也是素的,而母亲在同时也患了胆囊炎,不能沾荤,不能吃鸡蛋以及一切油腻的食物。我们和孩子却是每餐必要有肉,否则难以下咽。有时回家去,母亲做了素饭素菜,我和妻就不悦意,虽然口中不说,却是只吃一点,回单位后再加吃一顿有肉的饭菜。同时就埋怨孩子在家随父亲母亲吃素会营养不良,要带孩子走,母亲却说不会,她做饭做两次,素的他和父亲吃,另做一小锅荤的让孩子吃,我们才又放心。

2007年的时候,父亲的心肌梗塞复发了,在我所在的单位住院治疗,而祸不单行,母亲又被诊断出了“子宫肌瘤”,而且瘤体已经杏子那么大了,要手术切除。我询问了父亲,去哪里做?父亲一边输着液,一边很直接地说就你们单位吧,儿子在这工作,再上其他地方做手术别人怎么看?这是对我的一种多么大的信任和支持啊!最后就决定了。父亲签了字,手术开始,麻醉出了点意外:氯胺酮过量了,母亲胡言乱语,几乎发狂。我在身边一边流泪,一边紧紧地握住母亲的手。手术终于做完了,母亲被顺利地送到了病房,搞麻醉的同事给母亲注射了安定,上了止痛泵,母亲平静地睡了。而那晚,在母亲醒来后,作为儿子的我,没有陪伴在母亲身边,而是父亲和妹妹在病房里守护了一个晚上!我和妻,孩子在自己的房子一觉睡到了天亮,才知道晚上母亲昏过去几次,父亲让妹妹要叫我,母亲却阻止了,说自己没事,不要打扰我们和孩子!母亲输了几天液体,身体恢复的还可以,就准备回家去,说在医院老是打扰我们,同时母亲就要把孩子也带回去,自己一边休养,一边和孩子做伴。我不允,父亲还在治疗,母亲一个人在家怎么可以?做饭行,可还要喂几只羊和猪。我便让妻请几日假回去伺候母亲。妻不乐意,母亲就阻拦不让去,说自己能行。我却发了火,当着母亲的面和妻打起了架。母亲一急,伤口就疼痛难忍,差点休克!母亲又住了一天,坚决回家去了,妻在我的强大的攻击之下,带着孩子回家了。父亲的病在半个月后得到了控制,母亲也痊愈了,只是病中老是吃素,身体很差,血压一直很低,后来又落下了缺血性头痛的疾患,常常地,母亲头痛欲裂,就让父亲用双手用力给她箍头,才会缓解。

转眼间孩子要去县城上小学了,县城没有房子,父亲母亲开始让租了房子住,我却一狠心,借了钱,贷了款买下了一幢新楼。那时正值楼市的高潮期,90多平米的一套房子,装潢、家具全部下来需要将近三十万。而这几年里,我总是无所顾忌地花着钱,喝酒,玩乐,几乎工资全部花的尽光,没有存款。父亲母亲把几年里攒的三万元给了我们,我含着泪接过钱,数都没有数一下,就付了首付。从此我和妻过上了房奴的生活。有时遇到压力或者心烦的时候就吵架,或者就喝酒,父亲母亲就常要来劝架,或者是来看酒醉不醒的我。可是我们好过几天又犯老毛病,父亲母亲心烦,却又不能不顾及我们,一次又一次来劝我。因为他们知道对妻说的过多,妻反而会生出许多厌恶的情绪来。而在我面前,父亲母亲是重不得,轻了又解决不了问题,很为难。父亲总张不了口,就让母亲说,母亲就流泪,要我们好好过日子,少喝酒,多照顾自己的小家,他们已经没有多少日子了,我们不要担心他们,只要我们不要再让他们担心就够了。母亲哭的很伤心,我和妻都觉悟了。是的,八零后的我们已经奔三了,许多事情我们需要自己解决,生活再难,我们也要学会用自己的双肩去承担,不能在“啃老”的同时再“伤老”了。我们已经真正长大了,我们也已经做了父母了!

在一次带着几分酒意的时候,正好周末带孩子回家,我就对父亲和母亲说:对不起,父亲母亲,我,我真的不是一个好儿子!这几年我让你们受委屈了!对不起,父亲,母亲。我会做一个好儿子的,我会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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