留在山庄的往事
别离山庄,许久没有回家看看,背起行囊踏上通往乡间的羊肠小道时,我的心里总不是滋味,内心泛起阵阵疼痛,这是永远无法医治,更无任何良医疗理的创伤,这就是它——从我身边通过,沿着道路延伸向那偏僻山庄的高压线路..父亲是老实巴交的农夫,日出而耕,日落而归,面朝黄土背朝天,忙忙碌碌在那块黄土地上,然而换来的却是一日三餐的洋芋蛋,尽管日子过的比较清苦,但在那个山庄里挺有威望,山庄里谁家有红白喜事,均要请他当“东爷”,当“主事”,他也是个最有心计的人,自小学木匠活,盖房做家具件件精通,给山庄人干活从不要工钱,即使主人家过意不去,宁让他拿一点,他只要一包“茯茶”喝,其它免谈。因此,山庄里的老老小小都尊敬他。一九七六年,10KV高压线路延伸到山脚下的南垣村,别人用上了电磨、装起榨油机,当时,他是山庄里的会计,他看在眼中,急在心头,与队长商量通电的事,但像这样一个十几户人家的山庄,通电并非易事,高额资金无处凑齐。忽然,他想起我们山庄有个姓徐的年轻人在水利厅工作,于是他和队长商议去找他,几经周折,仅仅用了村民们凑的近百只鸡蛋作礼品便走通了关系,省水利厅领导支援给山庄几盘铝线,没有电杆,他从自家祖先栽种的白杨林里挑选了成材的大树当做电杆,从山脚下的变压器架设了2公里的低压线路到山庄里,从此,这个偏远的山庄有了光明,有了温暖。也就是这个因素,他与电结下了很深的情缘,1989年,村里的电力线路破烂不堪,我们山庄的那段线路也被偷的偷、烂的烂,几乎无法通电使用,大家头顶挂电灯,地上撑油灯,用电成为山庄人们的最大难题。父亲这下急的坐不住了,恰巧,社教运动开始,村里派来的是民和供电所副所长刘所长,父亲便去找他,叙说了山庄用电难的问题,刘所长深为感动,带他到供电所解决了部分铝线。于是他又带领年轻的小伙子们整改线路,有一天,他带着大伙去架线,正好有根木杆,由于杆茎小,根部腐烂,年轻小伙子们你推我让,谁也不愿意上去,父亲不顾一切,自己蹬上去,未到杆顶,只听“咔嚓”一声,重重地摔到地上。当山庄人们抬他到家时,他才缓了一口气,当时,家里穷的没有一分钱来打针吃药,我不经许可,偷偷地到乡政府去要救济款,说这里为了大伙的事,但那位姓白的乡长瞪了我一眼,没有理我。回到家里,我委屈地直流泪,他知道原情后,安慰我说:“你哭啥,阎王爷没有要我,我死不了,没钱吃药,缓几天就行。”这一摔,父亲整整在床上躺了一个月,也就是这个原因,给父亲的早逝留下了病根。时绪又过了十年,那是1998年,当时我已成为电力局的一名农电工,村里的群众生活水平相应提高,他多次向我打听,局内有无优惠政策,目的是让我们这个小山庄独自架台变压器,恰逢十月份“两改一同价”工程全面实施,这给我们山庄提供了机遇,带来了福音。父亲马上召集村里有威望的四个老人,自发组织人员挖坑栽杆,那时正值骄阳似火的七月,头上汗如水流可他全然不顾,全心扑入线路改造上。那天,我搭乘局里送材料的车到山庄,恰逢天公不作美,乌云密布,雷鸣电闪,一场暴风雨即将到来,打麦场上,自家的麦捆了全部晒在场上,母亲一人无法干活,多次喊他叫他都没来收拾自家的麦子,母亲急地直哭,当时,我看母亲十分可怜,叫他到麦场里来,替母亲说了几句抱怨话,他听了,不但没有听进去,反而说:“我不带头拉电谁能牵头,通电工程是儿孙后代的大事,弄湿几捆麦子算什么。”条条银线架到山庄,新架变台“呜呜”作响,可是父亲没有福气,他没有享受到应享的幸福,于2001年冬因病而故,但他圆了他的梦幻,终于,他辛勤奔波,为村里的变压器而付出了心血和汗水。难以愈合的内心创伤,使我更加思念父亲更加追忆他的往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