爱你一万年
这是首歌曲的名儿,哪里对这俗不可耐的歌词留神过,爱是最不可捉摸的玩意儿,凭什么就爱某人一万年呢,空间时间都不确定,人更不能确定的东东。一万年太久,只争朝夕,这是伟大领袖说的,怪到如今这么多的速食爱情,一夜露水的大行其道。
想一个人,你能保存在心底多久?
不确定,瞬间云烟有几天,天长地久是多久?永远到底有多远?人生不满百,经历的情多了也绝对是负担。背负一个人的还是几个人的,还是一个也不留,全体浸在苍凉的过去,发生过的一概抹掉。就像洗去不需要的磁带音像轨迹,白磁带又将进行一轮灌装。
她去儿时居住过的老筒子楼,曾经的参与者,心神进去了,身体止步在那里,仿佛一道藩篱立在那里,看不见摸不着,却始终存在。衣袂招展的露天晾衣架还是那样张扬,万国旗高挂,还能在哪里找到这样豪放的晾衣场面呢?一根绳索横跨两尊楼房,凌空翩翩,如果是晾被单,那更加壮观。不会担心什么隐私物件,都是明白亮堂挂于清空的。
二十几年前,那个爱到处跑到处玩儿的贪嘴的小女娃子,今天又回来了。
她看到了很多夫妻的日子,恩爱的,反目的,琐碎的,大而化之的,自私的,豪放的,忠贞的,花心的,等等很多,看着很多小孩子从母亲鼓鼓的大肚子出来,满地跑,成了我们的跟班,屁颠屁颠地。14年,她在这里长到了花季岁月,少女的情愫懵懂,却隐约对那朦胧美好的情感有过揣想。她描述邻居的叔叔,又高又美!呵呵,这句话引得他们一家人大笑。以后看见她就要重复这句话----小姑娘说你又高又美呢。
也不知道他们现在怎么样了,“又高又美”的叔叔应该是帅老头儿了吧,他们的儿子小她十岁,那时候喊她阿姐。也许现在也有了自己的孩子了。人就是这样一代一代传承下去,无牵无挂是不值得提倡的,在世几十年,总得有个念想的,挂怀的。风筝一辈子就在埋怨线牵扯着它,真断线了,也就漂浮得无踪,云朵像棉花,头重脚轻,这感觉并不好。这根线一定要有,若隐若现,可长可短。一缕游丝也罢,总得要有。
一个人对另一个人的情谊有多长?不好回答,但她知道姑爹对姑妈的情谊会继续牵连下去。姑妈38岁就病逝了,留下一儿一女,大的15,小的13.那一年是姑爹的梦魇记忆,从此又当爹又当妈,一人拉扯一双儿女,直到长大成人,都有了体面工作。姑爹算是轻松了。
姑妈和姑爹那年是介绍的,在异地相亲,一眼就看上了,论外表姑爹漂亮多了,高大,浓眉大眼,用今天的话说是帅哥一个,姑妈五官小巧,脾性温柔。就是这点攫取了姑爹的心,江苏男子和四川女子就这样组合了家,他们在上海,那个十几平米的弄堂小屋,一直见证了他们十多年的生活。
姑爹不肯续弦,不是因为找不到,他是一表人才的技术员,温厚勤快,姑妈没了,主动追他的女人很多。可他就是拒绝,多年就这样过来。儿女都大了,他退休了,是个很和善的老头儿,爱养观赏鱼,明明看不到的鱼苗,他能养到两三斤一只,五彩斑斓,快活地游来游去,爱看武侠小说,偶尔搓搓小麻将,标准的退休老头儿的生活,很舒适很惬意,今年75了,风采犹存!姑妈无福,没有亲眼看儿女成材。却也有福----有夫若此,夫复何求?
不是说配偶死了一方不娶不嫁的就是好汉,也没有推崇的意思,种种细节只有当事人才知会明白,一个人把另一个人植根在了心底,根系攀得牢牢的,身心贯注,这不是爱又是什么呢。
一万年,不求如此的盟誓,真爱不需要允诺。
男人当找姑爹如此的好男人,没有也罢。爱你一万年,呵呵,现在是膨化提法了,通货膨胀了,一万年也就等于一两天也未可知。还是一夜露水的实在吧?这首歌的词真是太酸,煽情得起鸡皮疙瘩,旋律还是有一点点可保留,不然,她怎么会花费时间罗嗦关于爱你一万年呢。很多时候就这样,她有想法并且古怪。现在流传这个说法,中年三喜---升官发财老婆死。没有升官的也是尸骨未寒就急急忙忙找下家呢,现在的人脆弱得多了。
她就是茅厕石头,又硬又臭。自生自灭,这绝对是种活法,而且很经典很传统,人就是有优点自生自灭的精神,这也许是另类的独立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