长在身体里的罂粟
夜半无人,寂死一般的黑暗,只能约略听到偶尔从墙角钻出来的几声极不均匀的气息。
像一场顽疾,像一场浩劫。人总是要很无奈的看着现实疯狂的撕碎理想的厚重的翳,然后,深夜醒来,泪流满面。
这是一个兵荒马乱的城市。
所谓的琳琅流景,清质素馥都是那些不谙世事的人们的自欺欺人罢了。
我是一个漂泊的流浪者,栖居在这里,身心尽疲。
人,大概都是这般荒唐吧!捉弄,理想,破碎,奔跑,退却,后悔,还总为这样的偏执和不可理喻找这样那样的推辞,错的一定不是自己,自己也总是无辜的,是委屈的。
近一个月没有见过阳光了,也许是这般缘故,不论是自己还是通过自己尚不清冽的眸子看到的人都是颓唐的身体上熨帖着一张萧条的脸,而如此萧条的脸竟还要横亘两条紧锁的眉,眉宇间全是对上天的恼怒,对持续了一个月的雨水的恼恨。
潮湿的天空下,人的骨子里都是阴暗的东西,这种阴暗在身体里跋扈,嚣张,驱赶不走。就在一折一复的伤悲欢喜之间变得有所附丽,而后又变得光明正大!
天亮了,什么时间已经记不清晰了,只知道醒来的时候阴暗的无生气的走廊里已经足迹斑斑了。我知道时间不早了,雨还在下。拉开窗帘,阳台上满满当当的铺着冷雨夹杂的抖擞的空气,趟过皮肤,涩涩的让人措手不及。
关上长满小水珠的玻璃窗。
独自静默的端坐书写时,会有一些稍纵即逝的意念掠过,然后会因此想起过往的某一幅画面,这其中又背上行囊异地求学时,亲人在村口的难以难舍和叮咛嘱咐,有落魄无助时,红颜知己的劝慰鼓励,有病卧床榻时爱人的心疼自责,还有一些被念及,却无法满足。
也大抵只有在此刻才意识到,当初的理想已被蒙上一层厚重厚重的尘埃,犯下一个错,然后就要受到惩罚。
我要为这个错受到怎样的责罚?
是此番彻头彻尾的顿悟?是如此无休止的泪如雨下?想到这又不禁讥笑自己的愚昧。
日子总在朴实温常的循序里长出不被知觉的意义,至于一些叫做热闹的东西,脆弱薄冰,一触便碎,只有长在身体里的一簇一簇粉黄粉黄的如烟花般茕茕,寂寂,怯怯开着的花,簌簌落满皮肤的每个地方。连同骨骼。
但这又变得不再重要,即使开到荼蘼花事了。
我知道,时间是个好东西,一切还有圆满的余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