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封陌生女人的来信
——给素昧平生的你
谁能停止我的思想?
在无数个不眠之夜,我睁大眼睛凝视着黑夜。不安和惶恐爬满我的双眼。是的,我不甘心就这样睡去。睡着了,一天就过去了,另一天就要来了。我无所适从。
我说不清楚我在害怕着什么,那些情感我无人可以诉说。它们始终缄默于心底,被我压抑着。却如低声怒吼的火山,不顾一切地想冲出崖顶。我无法掌控自己的情绪,原本是我创造出了它们,而如今我将成为他们的奴隶。它们驱使着我,不停地胡思乱想,在日复一日的猜忌与怀疑中备受煎熬。
我一寸一寸被情绪的洪水所淹没,如垂死的蚂蚁,试图抓住最后一根救命的稻草。在寂灭如死的夜晚,我总是坠入自我营造的困境。但是我的确无时无刻不再感到一种束缚。那是套在我心灵上的枷锁。汹涌的情绪占据了所有的我,我沦为一个完全被情绪支配的人。于是我无可挽回的一点点被神经质与精神错乱侵袭。
但是如果不是它们,我便不能书写,我便失去的书写的灵感与动力。我不是诗人,也不懂哲学。我赖以生存的就是这些琐碎繁杂的思想,上苍如果没有赐予我书写的力量,我便不能存活。
谁能告诉我,该如何做自己情绪的主人?
我不明白,我们生活在同一片土地、同一片天空下,却永远无法见面。我们每天都走在同一条道路上,看过同样的夕阳,以如何辉煌凄艳的姿态沉没。踩过同样的草地,路经同样的湖畔。我向上苍诅咒我的可笑,我的懦弱。连我自己都说不清我是在害怕什么。我的心中横亘着一道墙,我对外界设防,不肯被人越过界限。
我想着过去,想着未来,我是犯下太多错误与罪孽了。我已背负了深深的负罪感,我不肯饶恕自己。当我一个人走在人群中时,我最怕有人突然喊出我的名字。这如同我被人当众揭开了伤疤,在众目睽睽之下血流成河。我恨不得全世界都不认识我。我从不敢置身于人群中太久,我害怕一抬头就会看到那个影子。我害怕那张脸的出现,这让我的脊骨一阵阵发冷,我知道是那张脸又在身后看我了。当我回头,和它目光相对时,我惊慌失措的喊道,你是谁?那张脸冷笑着反问,你是谁?你恐惧,害怕……你不知道该向谁忏悔?该祈求谁的原谅?
我想,我是该忏悔了。
于是我在黑暗中摸出一支笔,借着微弱的光亮在白纸上胡乱图画一些文字,我与这些文字相拥而泣。最让我感觉安全的就是纸与笔,它们永远沉默着,却充满着沉默而丰富的语言。眼睛看到它们,手指触着它们,我才会感到无比的踏实。
这封信,来自一个陌生的女人,写给同样陌生的你。素昧平生的你。
(此文纯属对茨威格《一个陌生女人的来信》中细腻敏感心理描写的模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