工地雪夜
前年由于工作原因在工地呆了半年,每天观察民工的生活状态和他们的表情,于是。。。。。
很想深入到他们中间了解他们,可是多次下的决心都让自己否定了。我觉得我不用和他们深聊,不用问他们个人及家里的情况,我静静地观察他们的劳作时的身影似乎就能知道他们的一切。
我不忍心去问他们。也许谈起家里的时候他们的脸上会溢出幸福的表情,可我更怕“帮助”他想起家里的窘况,实在不忍心去打破他目前这种看似平静的生活。
可就在这个寒夜飘雪时,我决计要去和他们聊几句,问问他们冷不冷,哪里人,晚上加班到几点……
今冬是冷冬,宁波的冬天也出奇的冷,加之午后下雨,气温便猛地降了下来,到晚上已降到零度以下。晚上近九点的时候,又飘起了大雪,这种雪在这里应该是难得一见的。听同事说下雪了,于是想出去看一眼。开门看见了纷扬的大雪,也看见了雪夜里借着灯光施工的工人。我突然间有一种莫名的冲动,想去看看他们,幸运的话能和他们聊上几句那再好不过了。没来得及想太多,便本能地穿了雨鞋走进了泥泞的工地。工地上堆满了生硬冰冷的机械,愈发显得生冷。走进那台正在施工的钻孔桩机,见两人蜷缩着上身在满是泥浆桩机踏板上操作;看上去两人的衣服都很单薄,头上都戴着毛线帽子,大抵是想赖着脑袋的热来暖遍全身。我把镜头对准他们,尽全力拍下了他们辛苦的一瞬间。被闪光灯打扰后,两人不约而同看了我一下然后又继续操作,我也看着他们,没有任何言语,也许他们会猜测我拍他们的意图,或许根本没在意我的出现。桩机高速旋转,两人仍然忙碌。我想,我还是赶紧离开得好。祝愿他们工作很累,心里甜点儿;生活很苦,希望美点儿……
在这大雪寒夜里依然施工的绝非仅仅这两个人。往工地东侧看去,还有机械在紧张施工,是高压旋喷桩施工班组,这个施工班组我一直在关注。我在昨天的日记中这样写到:“我用相机抓拍了一位工人推着车在粉尘中穿过的瞬间,看了让人很是心酸。不禁要想他为什么要这么辛苦工作的,他毕竟已是老人。在这么冷的天、这么恶劣的环境里,很早就起床一直劳到深夜。祝愿他会在一个月后能健健康康的回老家过一个幸福团圆的年,希望他有孝顺的儿女,在不久的将来他不用再这么辛苦地工作,他应该欢享天伦之乐。”
当我走近时,又一次真晰地看见那位老人戴着满是泥灰的口罩在散装水泥罐下往小车里装满水泥然后推向搅拌池,还是那辆小车、还是重复着那个动作。我在犹豫我该不该对着他拍照,怕引起他的不安,更怕我这个时候的举动实在不礼貌;忐忑之下关掉闪光灯,见灯光对着老人的侧身按下了快门,这是我第二次拍这位老人,希望我没有影响到他。跨过泥浆池走进操作棚,见另一位工人双手抱着膝盖正凝神看着高速旋转的机器。他见我进来,显然有点儿吃惊,问我:“这么晚了还值班?”我赶紧说明我不是值班的,并立即接过话茬问他冷不冷。他的笑容很僵硬嘴里却说还好。说着便起身去往机器里加油,然后又往坑里泼水,看他忙就没再多问,在一旁看他劳作。等他回到操作棚里,我很小心地和他聊天,了解到他是安徽人,今年49岁,家里有四个小孩儿,一天赚七十元钱,在这个工地今天是最后一天,明天就完工。他还说,尽管他很想早点儿回家过年,但如果还有工程的话,他还会做的。说完这些话,他站起来跺了跺脚,把放在电动机上的军大衣穿在身上,双手使劲地裹了一下,顺手拿起挂着的铁丝拦腰将大衣捆了起来,然后走出操作棚,站在泥浆里拿起水桶里的大盆向搅拌池里加水。
我弯腰走出操作棚,淌着泥浆往办公室走去。由于在满是泥浆的工地见着灯光行走,加之多回了几次头,显得这天很冷,路很难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