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香花蔓草 第一部 流失的童年 第一章

2013-10-15 11:51 作者:香花蔓草 阅读量:365 推荐0次 | 我要投稿

一九七五年,六月一日。

这是一个阳光耀眼的早晨,温婉的朝阳斜倚在清澈的天际,暖暖地洒落着它金色的梦幻。虽然已进入了炎夏,但清晨清新、淡雅的气息冲散了昨日遗留的火热,不时有微风迎面而来,带给人们一种爽朗的愉悦心情。

在粤西一座名为高州的偏远小县城里,人们可以在街道两旁建筑物的墙壁上、电杆上见到张贴过大字报和标语横幅的痕迹,不过这些躁动不安的彩色的河流,在日晒雨淋下已变得模糊不清,曾经滚滚的激情和亢奋的岁月,已经随着历史的脚步缓缓远去,一些散落在空荡荡的街道拐角处的传单,混杂着落叶、垃圾,不时被清风带动,娑娑地滚向远方,更给这原本就冷清的小城增添了些许萧瑟。

然而,城中心紧挨着的几所小学,此刻却有着另一番喜庆和热闹,这片街区都张灯结彩地挂起了新的红色横幅,上面写着“庆祝国际‘六一’儿童节”。

时间停留在早上的九点,离下课的时间尚早,但几所小学的下课铃声却同时响起,一阵躁动之后,只见孩子们排着队列,分着各自的街区,鱼贯地从学校里出来,散落在大街小巷,他们叫嚷的声音一下子给这冷清的小城注入了生气。

今天是属于孩子们的节日,所有的学校都比平时提早下了课,在这个特殊的节日里,孩子们一张张天真烂漫的小脸都尽显着欢快的笑容,甚至每个人都有点儿兴奋,因为今年的这一天与以往不同,学校不但给学生每人分发了一把糖果,还比往年多了半筒面条。

一出校门,有些孩子已经急不可待地剥开了五彩的玻璃糖果纸,有的把糖果往嘴里送,有点拿着彩色玻璃纸对着金色的太阳叫嚷,他们三五成群地无拘无束地嬉笑耍闹起来,所有的队列都凌乱散开来。

看着队伍都不成形了,队列里的值日组长不停地督促大家不许说话不许掉队,但在这个特殊的日子里,孩子们都把这些纪律丢到了脑后,肆无忌惮地尽情地闹着,一时之间,大街小巷叽叽喳喳的,充满了他们童稚的笑声,一扫小城死气沉沉的气氛。

高州是一座富有历史感的小城,听老人们讲述,它的历史可以追溯到西汉时期,这里的一切曾经是那么的威严和壮观,有着高高的城门和坚固的城墙,有着许许多多古色古香的建筑,可惜,这些大都毁在了那个激昂的年代,剩下的也都已灰白斑驳,破旧不堪,但它们依然坚毅地屹立在风雨中,年年岁岁地为一代又一代的人们见证着历史的痕迹。

小城不大,走过一垅稻田还是稻田,翻过一座山还是山,有名的、无名的,层层叠叠,高高低低,围绕在小县的四周,这里山峦嶙峋,处处绿树红花,虽然没有突杌的孤峰,也没有高不可攀的天险,但每当雨后袅袅的薄雾缭绕在稻田和山间,和着村落里冉冉升起的炊烟,已然是一幅生动的水墨画。加上一条养育着小城儿女的鉴水河,她像一条蜿蜒的裙带紧紧缠绕着小城,站在高处鸟瞰江面,清澈的江水倒映着岸边翠绿的青山和郁郁葱葱的竹林,南往北来的木船荡漾水中,偶尔几只水鸟游弋在江面上,这又是一种美景。

在小城的北边,一处属于农村和城区的交界点,有一条铺满青石的小巷,这里大都是破旧的老平房,它们高高矮矮却密密挤挤地错落在古雅闲寂的巷道两边。小巷里的房子虽然老旧,但斑驳的砖墙、淡灰的瓦顶,却散发着古雅、沉稳的气息,让人感觉到那“悠悠岁月”的历史纵深感。

小巷名叫“安荣巷”,安定繁荣在这些平凡人的心里,是千百年来燃烧着的不灭的向往。在这里,大家都是忙忙碌碌的,白天你会看不到一个闲人在游荡,上班和上学的人一走,巷子就静悄悄的,绝不会看得出这里一排排老旧的平房竟是挤满着几百号人的地方。每到雨季,小巷就像一架古老的琴,那细细密密的雨珠,轻轻重重地敲打在青石板上,低沉的节奏有一种清新的韵味,一股股细流沿瓦槽屋檐潺潺泻下,像一声声错落有致的琴音,给小巷带来无限的生气。

在小巷的入口,一座破旧的公厕矗立在小巷的分岔处,在公厕门外还有一堵半人高的用土砖围起来的垃圾池,公厕紧挨着的都是住户,尽管这里飘着浓浓的异味,但人们早已习以为常了这种环境里的生活。

原本还温婉的太阳,一下子变得骄横起来,它倏地升到了老高,悬挂在透蓝得没有一丝云彩的天空,就像个老大老大的火球,散发着炙热的光线如辣椒水一样,泼洒在巷子里低矮的瓦房上。

我擦了擦额头上的汗珠,整理着磨得有点发白的绿军色裤子,从公厕里鬼鬼祟祟地探出剪着小平头的脑袋,见四下没人,才懒洋洋地一副若无其事地走了出来,但右手依然紧紧地捂着裤兜,深怕别人知道里面的秘密。

其实我裤兜里揣着的也不算是什么秘密,说白了就是从三叔那里偷出来的半支牙膏,我跑到公厕里就是把那半支牙膏挤掉,然后准备用它来换一颗白芽糖吃。

不知什么时候开始,小城的大街小巷里多了一些挑着大箩筐的换糖人,他们每天拿着拨浪鼓,喊着:“收牙膏壳、换鸡肾皮”的号子穿街走巷,那些箩筐上盖着一层竹筛,上面全是诱人嘴馋的白芽糖,每当这个时候,巷子里的男女老少都把攒下来的牙膏锡壳和鸡肾皮围过去换取那粘牙甜脆的白芽糖。

自从有用牙膏锡壳换糖的事情出现,我家里的几个叔叔就发现自己的牙膏好像特不耐用起来,甚至有时候还是大半支的牙膏就会莫名其妙地不翼而飞,他们也知道个中缘由。家里的小孩也不多,不用猜也知道是谁干的,但怎么说也没用,也无可奈何,大家只好尽量地把用完的牙膏藏起来,为此,我已经说不出有多久没尝到白芽糖的甜味了,要不是今天三叔因为上班晚了,走得比较匆忙忘了藏好牙膏,我哪有机可趁,都快要馋死了。

平时这个时候,换糖人已经进进出出好几趟了,可是今天不知道怎么回事,巷子里静悄悄的,连个人影也不多见。我显得有点焦急了,我在公厕那里走进走出的,现在兜里揣着这个东西,我还不敢回家,如果给发现我又偷叔叔的牙膏挤掉换糖,肯定又挨奶奶一顿骂。

因为站的时间长了,我觉得有点乏,干脆蹲在垃圾池边上守候着。

我所住的大院就在不远处,可以说一进巷子就可以直接看到院门,我蹲着的位置一来可以第一时间看到从巷口进来的换糖人,二来可以注意大院出来的是不是奶奶,这样我可以及时的换到糖又可以随时躲开奶奶,这是两者兼顾的绝佳位置。

六月的阳光,像刀一样,照射在人的身上,皮肤有种热辣辣的烧灼感,它们从小巷低矮的瓦房顶上,散发着热力洋洋洒洒地照射在大地。

垃圾池里堆满了潮湿的垃圾,经过太阳一阵猛烈的烘烤后,弥漫着刺鼻难闻的白烟。我完全笼罩在烈日底下,毫不理会额头上的汗珠顺着脸颊拼命往下淌,捏着鼻子,忍受着垃圾和厕所散发出的难闻气味,不时抬头看了看天,然后竖着耳朵听听小巷深处的动静,一想到那甜脆的白芽糖,那种粘牙满口留香的滋味,我忍不住直吞口水,觉得这样的等候也是值得的。

就在这个时候,巷口处隐隐传来熟悉的声音,好像有人走进了巷子,并且跟住在巷口里的住户打着招呼。我一听到这声音,吓了一跳,一下子蹦了起来,撒脚就跑,但刚跑了几步又折了回来,掏出裤兜里的牙膏锡壳急急地往垃圾池里一扔,然后没命地直往所住的大院奔去。

尽管我是第一时间做出的反应,可还是迟了,我刚跑到大院门口只听有人喊:“你给我站住,你跑什么跑?”我的心不由“咯噔”一下,乖乖地站住脚跟,硬着头皮,缓缓地转过身来。

叫住我的不是别人,是出差大半个月回来了的父亲,只见他一身灰蓝衣服,手提着行李包,已经走出了那条短短的巷口,出现在巷子的分岔处。

我拼命稳住因为惊慌而狂跳的心,装作什么也没发生过,甚至带着一副翘首以盼的样子,咧着我前几天换牙时脱落的大门牙说:

“爸,这次出差怎么这么早就回来了?”

父亲那中等却又壮实的身板,像巷尾水井边上的那棵笔直又粗壮的老龙眼树一样,在阳光底下拖着长长的影子快步向我走来,他那一双布满血丝,却带着威严的的眼珠,瞪得老大,对着我喊着:

“你在干什么?见到我跑什么跑?”

我给父亲这么一瞪眼,不由打了个寒颤,眯着给汗水糊住的眼睛,结结巴巴地说:“我……我没看见你,刚……刚上厕所回来。”

满脸胡子拉碴,风尘仆仆的父亲走到了我跟前,盯着我上下扫了一眼,看着大汗淋漓的我,皱了皱眉头,骂了一句:“不在屋里呆着,在外面疯跑些什么?”说着又扯了扯我身上穿着的那件打着好几个补丁的绿军服:“都什么时候了,还穿那么厚的衣服,你看满头都是汗水,这么大的人连冷热都不会分啊?”

我抹了抹额头上的汗珠,忐忑地笑着摇了摇头。虽然面对跟前这个看似责怪却带着更多关爱的父亲,我心底却有着一种说不出惧怕。

父亲拍了拍我身上的灰尘,说:“别再疯跑了啊,看你一身臭汗的,受凉感冒了就揍你。”说完轻轻拍打了一下我的脑袋,可能是长途奔波累了的缘故,也没再理会我,拖着疲惫的身子,提着行李走进了大院去。

我看着父亲消失在大院里的身影,一种我也说不清楚到底是什么的感觉,从心底深处自自然然地冒了出来,这种感觉已经存在了很长时间,既无法让人了然又消除不掉。

说真的,从忆所能及起,在自己的印象里,我对父亲的一切都是模糊的,甚至可以说,我不喜欢自己的父亲。

我的父亲是县城粤剧团里的演奏乐师兼演员,因为工作的关系,父亲经常随团四处演出,有时候出差一去就是几个月,甚至更长时间,从我记事起就难得见到他一面。更令我厌烦的是,这个胡子拉碴的男人每次出远门回来,不管我睡得多香,都会第一时间走到我跟前,把脸贴上来,用他那硬硬的像铁刺似的胡子在我小脸蛋上磨着,那针扎般的感觉总让我从香甜的梦中惊醒过来。看到我醒来,他总是变着戏法似的笑嘻嘻地剥上一块在外出差专门带回来的糖果,甜腻腻的硬塞进我嘴里。其实,他根本就不知道,我最讨厌的就是这种玻璃纸装糖,那甜腻腻的味道让睡意惺忪的我喉咙特难受,每次我都会趁父亲不注意,偷偷地把它吐掉。

我父亲不但是个演戏的,而且还是个影迷,只要电影院有什么新片子,准带上母亲一起往那里跑,因为不到一米的小孩是免费的,所以父亲不管我愿意不愿意,从不吃亏地扯上我。那时县城的人比较早睡,天一暗下来,大家都会回到自己床上,而父亲总爱这个时候把我从床上拉起来,也不管我睡意朦胧,踩着家里的二十八寸自行车,载上一家人就往电影院赶。

那时,我年纪还小,根本就看不懂电影里放的是什么,一般我都会在电影院里的椅子上继续瞌睡着,电影院里的座位全是一排排折叠式的木椅子,我常常一个瞌睡下来,从翘起的折叠缝里滑落掉在地上,磕得我眼冒金星,所以一听到父亲喊着看电影,我十二万分的不乐意。

我的母亲在我出生的时候一直是病着的,听家里的大人们说她是得了甲亢,我也不知道这是啥病,只知道她脖子明显比别人的粗,饭量很大却不长肉之外,外表一丁点都看不出她有什么特别的症状,不疼不痒的,要不是常年见她喝着一种叫“龙床花根”煮的中草药,还真看不出她是病着的。

我的母亲是国营二轻局单位职工,也是厂里唯一的一个女磨床工,在别人眼里,她是个秀气的女人,唯一就是缺少文化,说话很尖刻,特伤人。

我有一段时间总喜欢跟着母亲到工厂里去,因为她的那些男工友们都特喜欢长着瓜子脸,像个小女孩似的我,每次见了我,都会用一些小锯片打磨成刀戟剑叉送给我玩。在物质缺乏的七十年代,这些是我童年时难得的玩具,只是那些薄锯片打磨出来的小玩具很容易折断,所以我也不停地跑去跟他们索要

刚开始这些大男人们都很乐意的给我打这打那的,可是时间一长了,他们就显得不耐烦起来,每当我跟他们索要东西的时候,都推托着说没有锯片了。有时候,厂里有几个比较年轻的男工,总是不怀好意地瞟着我母亲,常常逗弄着我:“你见过你母亲不穿衣服吗?奶子大不大?如果你答好了,就给你打磨。”

这些话题对于刚满五岁的我连朦胧的概念都没有,为了得到自己想要的东西,常常他们问我什么我就答他们什么,尽量地把自己见到过的都答出来讨好他们,因此不时引起工厂里那些男工们一阵腻味的窃笑。

后来这事让我的母亲知道了,二话没说盖头就扇了我几个耳光,再也不许我到她的工厂去了,而且又把这事添油加醋地告诉了出差回家的父亲。结果父亲像换了一个人似的,突然变成了一只被激怒的猛兽,二话没说跳起来随手抄起一把松枝编的扫帚,对我一阵狂揍。

我给父亲一阵狠揍,浑身上下都是一条条扫帚留下来的血红的痕迹,这是父亲第一次出手揍我,而且下手那么狠,吓得我浑身发抖,我呜咽着瑟瑟地蜷缩在角落里,不时加入讨伐的母亲,戳着我脑门骂着:“打死你这个又下流又没用的东西,当我没生过。”

这事以后,在我小小的心灵里就有着父母不喜欢自己的想法,我每次见到父亲都有一种莫名的恐惧感,总是远远地躲着他,我也说不出自己到底害怕父亲些什么,只知道父亲在我面前每次一瞪起眼睛,我浑身都软软的。至于母亲,我心里总认为,这次挨揍都是她害的,我对她的恨多过于害怕,自那起,我就不爱跟我母亲说话,也不怎么爱叫她。

我正靠在大院门口胡思乱想着,忽然,远处隐隐传来换糖人摇着拨浪鼓的声音,我才猛然想起了丢在垃圾池里的牙膏锡壳,可是此刻的心却惴惴不安起来,我很清楚地知道,三叔回来发现不见了那半支牙膏,说不定会告诉出差大半个月才回来的父亲,一想到父亲那瞪起的牛眼睛,不禁感到不寒而栗。

“收牙膏壳,换鸡肾皮。”

换糖人的吆喝声越来越近,我的心砰砰地跳着,想到那香甜的白芽糖,口水就在嘴巴里翻腾起来,对我来说,没有什么东西比它更具诱惑的了,这些足以战胜所有的害怕。

我四处张望了一下,见小巷里依然是静悄悄的没什么人,壮着胆正要跑回垃圾池找我的牙膏锡壳,偏偏这时候,巷头巷尾忽然一阵躁动,四面八方都传来凌的脚步声和嘈杂的喧嚣声,像是一大群人蜂拥进了巷子。

平时这个时候,巷子里除了几个挑着担子、到处吆喝着用破烂换糖果的人之外,难见有什么闲人走动的,今天怎么会有那么多人进巷子里来呢?我既疑惑又着急地再次退回到大院门口。

刚站稳脚跟,巷口就陆陆续续地涌进来一大群人,都是巷子里和我年龄差不多的男孩女孩,像是放学回来,个个都兴奋异常,整条巷子一下子充满了他们吵嚷嚷的声音。

我好奇地看着他们,平时差不多太阳下山才回来的伙伴们,今天怎么这么早就全都回了?而且好些人手里还揣着半筒面条,甚至还有馋死人的“小白兔”牛奶糖,看得我瞪着眼睛直发愣,心里在想,原来读书不但有玩的还有糖果吃的。

一起住在大院里的梁晴,个头跟我一般高,他是今年才到学校读书的,因为长着一头坑坑洼洼的癞痢,所以大家叫他小癞痢。这时,他挎着一个快拖到脚跟的自家做的帆布书包,流着两条到了嘴唇的鼻涕,也不知道嘴里塞了几颗糖果,鼓着腮帮得意洋洋地晃着小脑袋从我身边走过。

我一把扯住他,涎着笑脸问:“你们哪来的糖果啊?”

小癞痢翻着怪眼看了我一眼,因为嘴里塞满了东西,一时说不出话来,只是哼哼了几句我听不明白的话,急着想挣脱我的手往里走去。

我恼火了,死扯着他的衣服骂着:“死癞痢头,问你一句也哼哼唧唧的,以后我有东西吃,你别厚着脸皮向我讨。”

小癞痢急得一把甩开我的手,把嘴里的糖果吐在黑兮兮的手里,叫嚷着:“我才不稀罕你的东西,上次吃芝麻饼的时候只给我三颗芝麻,多一颗也不肯给了,现在我读书了,学校里好吃的东西多着呢,这些糖都是学校发的,你就馋着吧!”说着拍了拍鼓起的书包,得意地说:“这里还有面条呢!”说完把刚才吐出来的糖果重新塞回嘴里,然后手掌在衣服上擦了擦,晃着脑袋头也不回地走进大院里去了。

我给小癞痢说得小脸涨红涨红的,看着小癞痢那副得意的样子,不由恨恨地冲着他的背影大声喊叫着:“有什么了不起的,我也会让我爸带我去读书的。”

小癞痢转过头来对着我弄了一个怪脸,一边嘴里含糊着不知道说些什么,一边消失在大院尽头。

我用缺了一颗大门牙的牙齿紧紧咬着下唇,满脸涨红,向垃圾池方向看了看,又转头看看空落的庭院,猛地下定了决心,转身向家里飞奔而去。

那一刻,我敢肯定学校就是天堂。(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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