露天电影,我曾经的快乐源泉
年幼时曾在农村生活,物质贫穷精神更匮乏,除了背起书包上学堂,与娱乐相关的趣事,实在是少之又少,印象最最深刻的便是难得大驾光临的露天电影,那是贫困年代唯一可以让全村老小开心不已的美事。
年少懵懂,并不知道村里晒谷场或学校操场边上放一场露天电影,会有多么的难得,那得根据放映队的整体安排。一旦有放映计划安排的消息,小孩子们便一如过节般欣喜若狂,掰着手指头,从早盼到晚,翘首以待迫不及待,那种猴急与期待,根本不是如今玩ipad、iphone的孩子所能想象或体会的。
开映那天,上午就会有人在露天电影场上占座,谁早谁抢先,在自认为最佳观感位置上放上小矮凳、小椅子、小长凳甚至作了记号的石头、砖块等等作为标记,那“座驾”高低长短不一,材质不同,但目标一致,其状壮观得令人捧腹。如果有勤快的放映员提前将活动影布支好,更是会吸引数量可观的拖鼻涕小孩在那儿欢呼雀跃乐不可支。而这一天,每家每户必是特意提早了晚餐时间,挨家挨户倾巢而出,扶老携幼地涌向电影场。人头攒拥,人声鼎沸,烟雾缭绕,欢声笑语,热闹得分贝超标,等到电影开场,所有人才会转移话题,将目光牢牢地锁定在屏幕上,痴痴地欣赏着。那时的屏幕,其实就是在泥地里插上两根竹杆或是小树杆,再在竹或树杆的顶部系上一块白色幕布,然后在晒谷场中找好位置,摆上7.5----16MM放影机,调试好,便可开始,一束强光直直地射向屏幕。有时大风一吹,屏幕突兀地凹凸不平,竹杆也不胜其力地左右发飘,似乎要被刮倒一般,很快就有力大的村民,自告奋勇上前去紧抱竹杆设法固定。而那时的放映员,相当受尊敬,牛得不行,有时众人吵得不可开交,只要放映员一喊话、故意一发脾气,准保大家屏息静气再也不敢高声大气。而当村民们津津有味地过着电影瘾时,放映员往往会疲惫不堪地趴在机器上熟睡,直至电影散场众人渐渐离去后,才被好心的村民叫醒,相帮着收拾工具。
那时的电影,拍摄得纯朴,剧情也绝没像现在这般跌宕起伏大秀悬念,以革命战斗故事片居多,如《红日》、《难忘的战斗》、《地道战》、《英雄儿女》、《林海雪原》、《东方红》等,也有生活片,诸如《许茂和他的女儿们》、《喜临门》……那真是百看不厌欲罢不能,还经常赶赴十多公里外跑到相邻的村里去回味无穷。这样的露天电影,简陋、随便,不少人惬意地席地而坐,甚至因为抢不到好位置还跑到屏幕反面去看,但却带给大家多少的快乐啊,确确实实是一种难以言状的享受。目不转睛地看着屏幕中的人物晃来晃去,煞是稀罕,看着看着,便会有人情不自禁地鼓掌,或因剧中人的可恶、可恨而遭致一片咒骂声,有的甚至控制不住地向活动影布扔石块,呵呵。
很多时候,看露天电影也成了当时不同村男女互相相个面或是谈对象的好场所与好借口,傻乎乎的我便扮演过电灯泡的角色。那时有个同村的女孩,比我年长,可能EQ较高吧,常主动来邀我一同去看电影,喜得我狼吞虎咽地把饭解决掉,开开心心跟她走。走着走着,去也罢回来也好,总觉得后面有人用手电在帮我们照明,初时不谙世事,还暗自得意运气好,后无意中跟大人提起,才知道人家早就你有情我有意,而自己竟然是被利用了,以我作挡箭牌,在麻痹她父母呢,嘿嘿嘿。
那已经是上世纪七十年代的往事了,但有些场景依然历历在目清晰如昨,那份喜悦依旧,那份怀旧仍在,那份对露天电影的乡愁般的怀念,令我心有所动。前些年曾在绍兴城南的念亩头看到过露天电影,不由喜出望外,倍感亲切,居然就站在那里过了一把露天电影瘾,实在是开心得不行。
物以稀为贵,正因稀缺,露天电影就自然而然地成了当年娱乐生活中的最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