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的苦乐童年
昨天与小孩打羽毛球时,他突然冒出一句话:“我真想时光倒流,回到童年时代!”此话不禁勾起了我对苦乐童年的回忆。
我在上世纪七十年代初,出生于一个偏僻的小山村。那时还没有包产到户,小孩们的主要工作是放牛。因为大人们都得准时去生产队干活,于是,放牛这样的小事便成了小孩们每天的必修课。天刚露出鱼肚白时,小伙伴们便各自牵着自家的黄牛,朝翠绿的小山坡奔去,将黄牛搁在苍翠欲滴的绿坡上吃草,便聚在一起摘野果,讲故事,玩游戏。
其时,我受父亲的影响,很小就读了《西游记》,每天都可以绘声绘色地讲《西游记》的故事,那时我的记忆力还好,能从头至尾地将《西游记》说书般地讲述出来,并辅之以生动的手势,常让小伙伴听得入迷。
至今回忆起来,童年时的放牛时光是苦乐参半的。因为有一次我耽于给小伙伴们讲《西游记》的故事,连自家的小黄牛跑掉了都不知道,原来它是偷吃人家的红花草而被人家给牵走了,我哭着回家告诉父亲,他去那人家里将牛牵回来了,但我也受到了父亲的一顿鞭打,腿上被打得青一块紫一块。自此,我放牛时必先找到一块嫩绿的草地,将牛绳留长拴在树根上。小黄牛吃它的草,我讲我的故事。
农村炎炎的夏日给孩子们带来了无限乐趣。我们只要有空,便相约去捉蝉。削一根小桂竹,竹尖上绕几圈蜘蛛网,粘上几滴水,便成了一个很有粘性的捕蝉工具。蝉正在树上叫得欢的时候,我们便悄无声息地摸了过去,伸出捕蝉秆朝蝉的翅膀上一粘,那蝉便“知知”叫着努力挣扎,但这无济于事,它还是成了孩子们的玩物。
闷热的午休时分,小伙伴们便相约在故乡的小河里集中游泳。小河不深,水面才150厘米左右,这是个天然的大游泳池。我们顺流而下,或仰泳,或爬泳,不断地变换着游泳姿势。
遇上枯水季节,小伙伴们便在河里打水仗,抓鱼捉黄鲇,虽弄湿了全身,被黄鲇刺疼了手,但乐此不疲。回家的时候,伙伴们的小桶里有了几斤泥鳅,几条黄鲇,收获的喜悦便写满大家的脸庞。
不用放牛的早晨,我们都不约而同地出外钓青蛙。青蛙大多在南瓜地里或芋荷地里。早上,晶莹的露珠还在南瓜叶上闪烁,小伙伴们便将蛙饵放到南瓜叶或芋荷叶下,那些饿极了的青蛙立即发现了,它们是很小心的,轻轻了咬了一下饵,然后放下,再轻轻地咬一下饵,再放下,此时你切不可性急,它是试探你的。你要闲心静气地稳住钓竿,直到它放心地全部咬住了饵,才猛地一提钓竿,左手伸出蛙袋接住。不用一个小时,便能钓到几斤青蛙。
最让伙伴们高兴的是大队放电影的夜晚。伙伴们得知会在大队部放电影的消息后,早早地去放牛,让牛吃得饱饱的,然后匆匆忙忙地吃个晚饭,便三五成群地朝大队部进发。还没到放电影的地方,月亮便露出了笑脸。伙伴们匆匆挤进人群,找到一个高土墩,坐了下来,照例是先放一个农业科技短片,然后才放战争故事片,如《桥》、《铁甲008》、《白桦林中的哨所》等。
电影很晚才结束,大家仍全无睡意,在回家的路上,大声地争论着影片中谁是好人谁是坏人的问题。其时,月亮隐去了脸庞,大家赶着山路,全无惧意,当时的山上还是偶尔见狼的。当然,路至中途,便有消息灵通的伙伴们提出去邻队偷甘蔗吃。那时的甘蔗地,是成片成片的,一望无际。小伙伴们一入蔗林便如鱼儿入了大海,在甘蔗地里吃了个饱,还顺手带回几根广蔗,当时的广蔗是稀有品种,很脆很甜。一路上吃着甘蔗,谈着影片中的故事情节,不知不觉便到了家门口。吃不完的甘蔗是不能带回家的,于是便在河堤的灌木丛中藏了甘蔗。但不幸的事在第二天就发生了,肥哥的大哥在放牛的时候发现了甘蔗,便叫来肥哥“审问”,肥哥不得不低下了羞愧的头,于是便挨了一顿痛打。他哭了半个小时,然后悄悄地告诉我:“河堤的柳树下还有几根甘蔗,你可偷偷去拿出在河边吃了,千万不要带回家!”于是我便假装去河边放牛,牛吃得很饱,我也吃得很饱。
如今,故乡的小河因土地开发而几近干涸,那片甘蔗林地也被矗立的家具产业园所替代。回到故乡,再也找不到童年时代的小河和甘蔗林地了。我的苦乐童年,也只能萦绕在我的记忆深处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