踏着步点上路
多年前的一个场景,天刚微微亮,父亲穿着一身非常破旧的衣服,握着一把镰刀,抗着一根扁担,我和弟弟跟在父亲的后面,时不时的停下来淘气的敲一下路边的蜗牛,然后又小跑着跟上父亲。
目的地离家很远,那是一段很长的山路,两旁的树木稀稀落落,山路曲折而陡峭。父亲会慢下来,偶尔的回头看看跟在身后的两个气喘吁吁的小家伙。
到达自家山地的时候,太阳从山顶照射下来,溪水在阳光下泛着一层白,父亲开始砍柴,我跟弟弟会往树林跑,那里有一种野果,又香又甜。
父亲会给自己绑上满满的两大捆,然后找一些晒干了的树枝,分成很小的两捆给弟弟,稍大的两捆是给我的。收拾妥当后,父亲会朝着我们走的方向大喊我的名字,然后就是我跟弟弟拔腿就跑,比着谁能先到。
一个大人,两个小孩,一担大得惊人的柴火,两担又小得可怜的树枝,沿着大山往回走。好象从童话世界走出来的精灵一族,亦或是油画里的一个场景,画中的男人目光坚毅,后面是两个歪歪扭扭的身影,影子被太阳拉得好长好长。
弟弟越来越吃力了,哪怕只有五公斤的东西对他来说也是一个很大的挑战。每次想放弃的时候,父亲就会说,你们看,你妈来接你们了。
一个小小的黑影正往山上爬,小点越来越大,越来越清晰,确实是妈妈。
妈妈的出现是一针强心剂,就象一个远行的水手在深夜里突然看到了港口的微光,光越来越亮,是的,快到了,快到家了,母亲在哪里,家就在哪里。
妈妈快到跟前的时候,我和弟弟会把柴火往路边一摔,弟弟抱怨的摔出一句“累死个人,下次不来了”。
妈妈会微笑的把我们那两担小树枝收拾成一小担,这个时候,父亲会坐下来休息一会。
“你看你这两儿子,都惯成啥样了,这点东西都累成这样,我们搁他们那么小的时候,一天得跑好几趟,还满满的两捆。”
“你就别吹了,你那么小的时候还尿裤子了,你爷爷把你当个宝宠着。”
“简直是开玩笑,我十岁的时候都能算半个劳动力了,哪个农活不会做。”
“那个时候确实辛苦,不过真正的能顶用也到十四五岁了。”
“那个时候我们一个上午砍八担柴火,还不觉得累。”
“那个时候很多都是去隔壁村偷偷的砍人家的,没这么远。”
“他们有人守林的,好几次都差点被抓了,还好跑得快。那时候隔壁村那个阿雅长得真水灵。”
“呸,还惦记着人家呢,为人师表,满是花花肠子,我看你在学校尽误人子弟。”
“。。。。。。”
佛山的天气今天出奇的好,一个人在阳台吸着烟,一种清爽与凉凉的味道伴着微风迎面扑过,阳光出奇的柔弱,洒在了谁家的窗户上,却没有力量穿透那薄薄的玻璃。居然还有鸟叫,谁家窗户传出来的高高低低的音乐。或许太久没有独自享受这种宁静了,心有一种很细微的东西在跳动着。
或许只有最简单的,最朴实无华才是最美丽的,无论是生活或者文字。
我们踏着属于自己的步点追赶着时间,当回过头来,重温自己走过的路,发现原来记得的点点滴滴只是一些最琐碎的事情。
简单一点,再简单一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