曾经的寒冬(小小说)
宁老头至今已度过了八十余年的生涯,在他展现人生的扉页中,对往昔的人与事透视得可说是十分的刻骨铭心!极大的品尝了人间的喜怒哀乐,人情冷暖、世态炎凉。在他的心灵屏幕中,曾有过他辉煌的一页。特别在前个世纪的五六十年代,他陷入了人生的低谷,人类原本的善性都给那个疯狂的日子,破坏殆尽,人性扭曲,坏人当道,好人吃亏!那些年以来,旧城更破,人们逃荒,屡见不鲜!幸夸有了改革、开放,挽救了濒临绝境的城市,乡村,也重现了生机。如今城郊已成了一个个文明社区、幸福的家园。他经常在茶余饭后,不时回忆起了往事,他说:
“那时下放劳动,正趋火热,不去也不行!”
“当我移居来的时侯,这里还是一片荒野,那向阳中学的新建五层楼远远的,孤零零的,是县城的高楼,巍然矗立于河的那一面,河的这一面的山脚下是小小几间新平屋,住着我和刘老头两家。”
“夜晚漆黑一团,没有一盏路灯,人们在黑暗中摸索,此外两三里内没有人烟。”
“我们一家五口,还有一位八十多岁的老父亲,那年正值严寒季节,于阴历十一月下旬,便从热闹的温州移居于这荒凉的山野,宛如投身于极偏僻的地带中。”
他们一家,就这样身居山野,那里的风,特别每到冬天,差不多日日寒风刮不尽,呼呼作响,好像虎吼,屋宇虽系新建,构造却极粗率,风从门窗隙缝中来,分外尖削,把门缝窗隙厚厚地用纸糊了,橼缝中却仍有透入,当刺骨的北风,阵阵刮得厉害的时侯,天未入夜就把大门关上,全家吃毕夜饭即睡入被窝里,静听寒风的怒号,听白洋河水的澎湃。靠山的小后轩,算是宁老当时的书斋,在全屋子中是风袭最少的一间,他常把头上的帽叶拉得低低地在微弱的灯下看书至深夜。松涛如吼,霜月当窗,饥鼠吱吱在承尘上奔窜,他于这种时侯,深感到萧瑟的诗趣,常独自拨划着炉灰,不肯就睡,把自已拟诸山水画中的人物,作种种幽邈的遐想。
他们数十年过着异样清贫困苦的生活,终于熬过来了!当年的大跃进,人民公社热火朝天,处处人扛着红旗到田头,数九寒冬,大雪纷飞,正月初一拔河泥,所谓“开门红”。宁老说:
“那时我才三十来岁,当然被派为用场,三人起运人粪到田头。”
“在那北风呼啸中,大雪一个劲的下个不停,孤舟二人顶风在浪涛中,我吃力打桨前行,我打的二桨,不得不使劲划着,才能换来一丝暖意,巴不得早到田边,正划着划着……”
“突然间,‘咔嚓’一声,桨箍圈断了!随着一股惯性巨力,早将我整个人扑入粪水中,全身浸透满了恶臭粪水,连自己满头发根,都沾上了粪渣!”
“这时我不顾一切跳到浅滩,?光臭衣清洗,漂呀,涤呀,总洗不掉全身的恶臭!”
“我全身青紫了,被冻得四肢麻木了,遂后我大病了一场,经一个来月,不见好。这个经历在多年之后,仍历历在目,刻骨?心!”
1978年,三中全会的阳光,普照大地,东方环宇一声春雷,祖国大地花团锦簇,值此改革开放的新时代,人们更有奔头了,现在的白洋河畔,面貌一新,到处高楼林立,沿河数十层的高楼,令人眼花缭乱!宁老头的后山已成为远近闻名的公园,宁老头当年二间破房,早推倒,建了三间别墅,依山风光,临水而居了,真爽!怪不得周边人啧啧称赞,个个羡慕。
“宁大爷,你真有福气呵,你像到了人间仙境,桃源美景了!”
这时宁老脸上含笑,他觉得自己家的舒适,一年四季有花,在那偌大的柳荫下,畅开心怀说:
“我是苦尽甜来呀,晚辈孝顺、志气,全家和顺是我最大幸福!”
“这样好美景,我真想再活上五十年呀,健康长寿好啊!”
每逢三月,春暖花开,桃林花艳,皆给宁老头的别墅增光生色。引起了不知多少人的眼球,趋之若鹜,青睐有加。人们也意识到了宁老的长寿经,每当清晨,在一片桃林中,都能见到一位八十多岁的慈祥老人,手挥木兰剑,轻盈如风,展开太极舞步,这是宁老头数十年如一日的晨练习惯。
冬阳晴日,阳光从上山起直照到下山为止。在太阳好的时侯,只要不刮风,那真和暖得不像冬天。一家人都坐在庭间曝日,甚至于吃午饭也在屋外,日光晒到那里就把椅凳移到那里,忽然寒风来了,只好逃难似地各自带了椅凳逃入室中,急急把门关上,在平常的日子,风来大概在下午快要傍晚的时侯,半夜即息,至于大风寒流袭来,那是整日夜狂吼,要二三日才止的。最严寒的几天,泥地看去惨白如水门汀,山色冻得发紫而黯,河波泛着深蓝色。
下雪原是宁老头不憎厌的,偶然下雪是他的乐事,室内分外明亮,晚上差不多不用电灯,远山积雪,足供他数天的观看,举头即可从窗中望见山峦一片白皑皑。可是究竟是南方,每冬下雪不过一二次,宁老在雪韵中领略到的冬的情味。他说:
“雪几乎都从风来。白洋河所以多风,可以说是有着地理上的原因的。”
“那里环河原都是山,而北首却有一个半里阔的空隙,好似故意张了袋口欢迎风来的样子,白洋河的山水,和普通的风景地相差不远,唯有风却与别的地方不同。”
“风的多和大,凡是到过我们这里的人都知道的。风吹在冬季的感觉中,风真是个重要的因素,而白洋河的风尤其特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