残肢令下的那只手（五）

关于羊肉客苏国国是怎么知道马晓晓背叛了他，这是个谜，谁也不知道。马晓晓很长一段时间没有去上班，马昊就知道出事了。马昊似乎如梦初醒，他觉得大祸临头了。但是他此刻最担心的是马晓晓，想到她要挨打，他就心里非常难过，他不知道该怎么去解救她，以至于都忘了自己要面临的危险。所以当苏国国阴着脸找到麻六子饭馆的时候，他就想好了，没什么要怕的，事情已经做了，要杀要砍随他便，他有一种赴死的悲壮。那天晚上麻六子的饭馆子照例是一个客人都没有。麻六子一看来的两个人，就知道是怎么回事，他赶紧把门关起来，慌张的躲在一边。

苏国国默默的抽烟，眼盯着窗外纷纷扬扬的大雪动也不动。马昊也在抽烟，牙咬着烟蒂，从嘴的左边挪到右边，从右边挪到左边，速度越来越快，一刻都没停下。如果是在平时，他会玩几个很酷的动作，舌头一卷，嘴一闭，烟就藏到了嘴里。嘴一张，舌头一伸，烟又出来，重新叼在嘴上，吸一口，火苗依旧。此刻他也望着窗外，心情复杂到了极点，他在等着羊肉客发话。羊肉客把最后一根烟蒂往脚下一踩，转身瞪着马昊：“为什么”马昊半天没有说话，他叹了一口气，他的确不知道怎么回答。羊肉客苏国国就从怀里抽出了一把新疆哈萨克族人用的腰刀，往桌子上一扎，大声说：“马昊你说话！”马昊就横下心，瞥眼一眼吃进桌子的那把刀，说：“绝无此事！”苏国国冷笑：“马晓晓都认了！你他妈的还在这里犟嘴！”马昊没有说话，低着头。马昊也是街上混过的，黑白两道他要比苏国国熟，只是他游刃与两者的边缘，基本上谁也不惹，但谁也不敢惹他。要是换了别人，以羊肉客的做事风格，差不多要出人命。今晚的事情，倘若动手了，羊肉客未必就是马昊的对手。马昊理屈人短志，他今晚是很老实的。但他心里是明白的，羊肉客隔了这么长时间来找他，疑一定谋划了很久。

羊肉客说：“你打算怎么了解?”马昊说：“你想怎么了结？”羊肉客两只手藏在袖筒里，平静得就像是在卖羊肉。但马昊额头上起了汗，这就是做贼心虚。苏国国像一头发怒的狮子：“拿出你的勇气来！当初你搞我老婆，就应该想到今天怎么面对我！”马昊缓缓的站起来，他猛的夺过桌子上的刀，说：“你要我怎么做？”苏国国看他的样子，知道他下决心了。他就朝麻六子喊了一声:“麻六子！拿菜刀来！”麻六子听得一声喊，吓得哆嗦，说：“哥呀，拿那东西弄啥”苏国国就猛的拍桌子，咆哮：“拿过来！”麻六子吓蒙了，他转身往厨房去的时候头就碰到了墙上，一时就犯迷糊,东南西北都不知道了。马昊就自己去厨房拿了菜刀，说：“砍哪里？”苏国国说：“哪里都行。如果你不介意，砍下你自己的脑袋也可以。”马昊未等苏国国的话说完，就着桌子，手起刀落，咔嚓一声，左手的两根手指就跳到桌子底下了。马昊声都没吭一下，拿衣服前襟把手指裹了起来。他望着苏国国：“这样行不行？”苏国国脸上没有任何表情，冷冷的，愣了一会儿就缩着头，抱着胳膊就出去了。门外响起咯吱咯吱的声音，渐渐远去。麻六子跑过来，他看到地上不停跳动的手指和鲜红鲜红的一滩只血，惊恐得大叫起来：“胡大呀，这可咋办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