陡 坡 上 的 树――作家选刊《开篇卷首语》

□徐辉

多年前的一天，我的专业成绩因两分之差而未能达到我理想中的专业院校的分数线。父亲很是气愤和失望。我当时正准备经受他一顿严厉的责骂的，但他却没有骂我，这反倒让我不安。

片刻后，父亲递给我一把锄头说，咱们去挖树吧！父亲先带我到了后山，找了一处土质较肥沃的地方。父亲选了一棵树，竟让我挖树。我仿佛与自己过意不去似的，狠狠地使劲挖。幸好土质松软，没花多大功夫，我就将树根挖起来了。

父亲将松树扛到家里后，又带我走向了屋旁石山的一处陡坡上。石山上树很少，也很瘦小。父亲又选中了一棵长得瘦小的树让我再挖，还要求我不能轻易在近处就将树根挖断。我挖了许久，手都震的发麻了，还打起了好几个血泡，才将树根挖起。

同样，父亲将这根弯曲瘦小的树扛回家里，同先前挖的那棵大树并排放在禾场上。过了一阵后，他才对我说，辉伢，你看看这两根树有什么不同么？我说，它们都是松树，没什么不同呀！你再仔细看看它们的树根。我茫然，心想树都是同一种树，树根能有什么不同么？我有些不以为然。

父亲见我一脸惘然才意味深长地说，其实这两根树是不同的，你看看，我们先前挖的那棵树，由于它长在半山腰土质肥沃的山上，只要通过主根就可能获得充足的水分和养料，站住自己的“脚”，故它的树干粗大，主根粗壮，而侧根就很弱小。而后面挖的这棵树由于长在贫瘠的石山的陡坡上，根茎得不到足够的水分和养料，只好四处找土，随地形伸展，就像人的手一样，四处牢牢地抓住山体才能经受大风的吹刮和大雨的冲洗，顽强地在陡坡上站住自己的“脚”，故树干瘦小，主根也很短，而侧根则变得粗壮有力。

父亲的话让我一下子豁然开朗。

见我有所悟，父亲又幽幽地说，其实人就是这样一根树，身处顺境有顺境的活法，身处逆境有逆境的追求，我们千万不能因身处顺境而沾沾自喜，也不能因逆境而心灰意冷呐。你专业分没上本科线，可用文化分来弥补嘛。

我一时语塞，猛然间领悟了父亲带我挖树的良苦用心，眼角竟有泪水溢出。

那一年，我发愤苦读，终于考上了理想中的那所大学。

QQ：414815071