陌生的地方,我做了一次贼
傍晚,江边的桥头上,一群人围在一起吵吵嚷嚷。
我和抱着孩子的女友好奇地挤了过去,精致美丽的竹篾小饰物立刻印入眼帘。
好漂亮啊!我不禁赞叹道。
周围挤了很多人,他们在挑选着自己喜欢的饰物,同时又在和摊主讨价还价。
那摊子上的任何一件小小的物品在我看来都是美的象征。它们就像一个个小精灵似的在我面前穿梭着,让我目不暇接。精美的饰物让我爱不释手。
买一个吧?!可是我没带钱,女友也同样。
我们只是出来散散步,并没想着要买东西。我们的老公们口袋里有钱,但他们此刻却在另一个地方,与我们散步的方向恰好相反。
怎么办?家乡是见不到这样的小饰物的:竹篾编的,又是如此精致美丽的东西,小巧中透着可爱。这正是我非常喜欢的东西。放一个在自己身边一定会羡煞很多人。
而明天天不亮我们就要离开此地,失去了真是可惜。
老公也迟迟不来,看着一个个的小饰物在眼前欢快地跳动,我怎么也舍不得离去。
“拿一个吧!我和孩子给你挡着!”女友凑在我身边悄悄地对我说。
“不行!会被人看见的!”我反驳道。
“不会的,人这么多,不会注意到的!”女友再次劝说。
“不行吧!”我有点迟疑,又有点动摇。
“我挡着!没事!小东西好拿!”
我彻底地心动了。
在女友和她孩子身体的掩护下,我拿走了我最喜欢的一件小饰物。只是那时候并没有意识到那是偷,而我就是那被人深恶痛绝的“贼”。
第一次做贼!从小到大从来没有过的行为,也是我最不齿的行为,居然让我——一个妻子、一个母亲、一个灵魂的工程师——在异乡陌生的地方在面对美的诱惑时做出来了。没有羞耻感,有的只是心慌、紧张和胆怯。在这些复杂感情中我拿着小饰物离开了人群,一步、两步、一米、两米,艰难如攀登险峰。
没有人发现!我有点庆幸,我立马松了一口气。
可是,很快,我手中的小饰物被人夺了过去,一个高大的身影立在我的面前。
那是卖饰物的摊主!我惊恐万状,脸如死灰。
“偷了东西还想跑?你要不要脸!”摊主愤怒的拳头在我面前挥舞着。
“我没偷!你不要胡说!不信你问她!”我狡辩道,但明显的气力不足。
到了此时我才意识到我确实是在做着“贼”的勾当,只是我当时被小饰物美的外表诱惑着,根本没有来得及辨别自己的行为是对还是错。
“还没偷?要是不抓住你早跑了,我打死你!”摊主气势汹汹的说。
“我们要买的,我们只是看看!”女友过来帮忙。
“钱呢?掏出来看看!”摊主仍然气急败坏。
周围围了好多人,帮着摊主说话。
“我们的老公马上就过来了,钱他们拿着!”女友进一步解释。
我知道说多少话也已经无用了。我好后悔!能承认自己是“贼”吗?永远都不能!
有谁知道我此时的心情,后悔和羞耻感就像两根鞭子抽打着我的灵魂。它们让我无地自容,我恨不得钻进地缝永不出来。老公们可千万别来!不能让他们知道我做了贼。他们若知道了,又会怎样看我,我又怎能在他们面前抬起头来,今后又该如何面对我们的孩子?
“骗谁呢?别再狡辩了!去偷去抢,还不如干脆跳江吧!”
“去跳江吧!丢死人了!”周围所有的人帮着摊主咒骂着我。有一个人还一把将我推到了桥的栏杆边。
我立在那儿,思维停止了活动。无数的谩骂声和诅咒声让我新生绝望,我把眼光投向了滚滚的长江水。
或许,眼睛一闭,一切都已结束。我想!
我是个教师!是人们心中称颂的“灵魂工程师”。可我却因为一念之差做了一次“贼”。“贼”啊!我不屑的字眼,现在却将我的身体和灵魂钉在了耻辱柱上。
我准备爬过栏杆,然后——
我的身子向栏杆倾斜,与此同时,一只粗大的手快速地将我的身子板了过来。
“还真跳啊!要死到别处死去,还想将长江水污染吗?你配吗?”摊主骂骂咧咧的声音。
“算了算了!东西拿回来了,别再计较了!”有人劝说。
摊主和众人在絮叨的埋怨声中渐渐散去,我的内心苦不堪言!
“你吓死我了,让他们骂去好了,反正在这儿谁也不认识你,我们走吧!”女友劝解我。
此时,我的双脚却像被钉子钉住了一样一步也挪不动。摊主的话让我感受到做贼的耻辱,我怎能用我不洁的灵魂去玷污清白的江水呢?我不配啊!
站在原地足足十分钟时间。忽然,我看到了我的老公,在离我不远的地方,抱着孩子似笑非笑地看着我。
我不知道他是否已经知晓了刚才发生的事情,只是觉得他的笑容里一定有讥笑和嘲讽,我等着老公判我死刑。
但老公并没有说一句责怪和讥讽的话,或许他根本不知道刚才所发生的事。我暗自庆幸!
第二天一大早,我们就离开了那座城市,离开了那座桥,那一江清水。
这件事已经被我深埋心间十几载。但是每当教师节来临,我总会想起江边的那一幕:我曾经因“一念之差”作了一次贼,又因为“一念之差”差点走向了绝路。这虽然是一个历史,一个过去,一个秘密,但它却像警钟一样时时在我的灵魂深处响起,它让我时刻提醒自己要做一个正直诚实的人,并且促使我用自己正直的品行影响学生,教育学生。
我总在想,当今社会上,有许多的人因为美的诱惑欲望的膨胀造成了“一念之差”,犯下了不可饶恕的罪过。有的人因为这“一念之差”身败名裂,有的人的故事鲜为人知,但自己却受着良心的折磨。这“一念之差”使多少人失去了真爱,使多少人走向了歧路,又使多少人走向了不归之路啊!
所幸的是我的“一念之差”终于没有酿成大错,这一切归功于我的行为被及时发现。倘若,那次的偷盗不会被发现,我是不是会有下一次、下下一次的侥幸等待呢?我不得而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