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搬运工“小不点”

2013-10-13 04:36 作者:柳絮因风起 阅读量:265 推荐0次 | 我要投稿

小不点蹲坐在建材市场的门口,那只凹陷下去的眼睛努力地睁着,生怕错过一桩生意。

其实他是有名字的,但因他身材弱小,大家都喜欢叫他小不点。小不点年纪不大,来这个建材市场当搬运工已有六七年。每

天早上,他就踩着那个破旧的自行车,早早得来到建材市场等生意,因为他个子不高,皮肤发黄,瘦弱不堪,一般老板都不愿意叫他,生怕他在搬货物的时候摔倒,惹麻烦。唯独做地面砖批发生意的李老板看他可怜,每次都会照顾他的生意。

白天,他勤勤恳恳的干活,或是蹲在门口等着干活,晚上,就独自回到两百块钱租来的破旧小屋。屋内灯光暗淡,杂乱不堪。也是,一个没有女人照料的中年男人,其生活是可以想见的,何况他还是个没有钱的中年男人。

这天,小不点给李老板搬运了二十箱地面砖,得了6块钱。他来不及擦脸上的汗水,赶紧把钱放进口袋。

“哟,又挣钱了啊,我看看多少.....”搬运工胖哥边说边去摸小不点的口袋。

小不点瞪大那双凹陷下去的眼睛,狠狠的说“关你屁事”。

胖哥见小不点满脸严肃,更觉有趣,嚼了两口槟榔,继续说“把钱看这么紧,不会是想着攒钱娶媳妇吧?”

“谁要娶媳妇,我自己挣钱自己花。”说完,小不点起身就离开了。他又要去门口蹲着,等生意。和往常不同,这一整天,他不再眼巴巴张望着来来往往的人群,脑子里一直在回荡胖哥的那句“攒钱娶媳妇”的话。

“李老板刚才又做了笔生意,五十箱地面砖,你去搬到货车上,工钱少不了你的。”说话的不是别人,正是李老板家的小保姆阿丽。阿丽才来不到一个月,二十来岁,听说是李老板的远方亲戚,平时李老板对她很是照顾。

去李老板仓库的路,他再熟悉不过,也就一百多米的距离,可今天却显得格外漫长。阿丽穿了件浅黄色的雪纺连衣裙,乌黑发亮的长发被扎成马尾辫。他跟在阿丽的身后,不敢看她的腰身,只是盯着阿丽的后脚踝,六月天本来就躁热,看着看着,小不点头上开始冒汗了。

晚上回家,小不点辗转难眠。他再也按捺不住,终于拿出了在床底下藏了大半年的二锅头。三两杯下肚,他开算盘算着“挣钱娶媳妇”的事。枕头下的红布包鼓鼓的,他轻轻地拍了拍,一种满足感油然而生。

小不点寻思着去买辆摩托车,每次他踩着那辆二手自行车回家,其他搬运工就故意按摩托车的喇叭,他受不了这样的刺激,心里暗暗想:总有一天,我也会有摩托车的。

他想着等他有了摩托车,就在二毛,胖子他们面前使劲炫耀一番,如果在摩托车的后座还能坐着一位漂亮的女人就更好了......

这一夜,小不点睡得异常安稳,梦里都在笑。

第二天,小不点起了个大早,出门前还瞧了瞧早已蒙上厚厚一层灰的镜子,上一次照镜子是多久以前的事了,他已经记不得,隐隐约约中,他看到了自己的脸,凹陷下去的眼睛布满了血丝,眼角有细纹,嘴唇有些开裂,他越看越生气,怎么是这样一张沧桑的脸?可不大一会,镜子里就出现了小丽青春靓丽的脸,小不点情不自禁伸出手去摸,结果只是厚厚一层灰。

建材市场门口,三三两两的搬运工早已在那等候生意,小不点蹲在自己的“老地方”。远远地,他看到了小丽,依旧是高高的马尾辫,连衣裙,小不点看入了迷。

胖哥使劲拍他肩膀,小不点吓一跳,嘴里嘟哝着“要死啊,鬼鬼祟祟.......”胖哥故作神秘,捂着嘴低声说:“看到李老板请的那个小李没?别看她斯斯文文,其实骨子里很是风骚。”

小不点听着脸色大变,他强压住心中的怒火问“你怎么知道的?”胖哥清了清嗓子,说:“她是李老板养的小情人,这事在我们搬运工里都传开了。”

“你们看到了?你们就知道诋毁人家姑娘,一群蠢货!”小不点说完就跑回了家,他不敢相信胖哥说的话,小丽是个多么单纯善良的姑娘。他要去买个摩托车,他要骑着摩托车去追求小丽。

小不点死死拽住手里的红布包就出门了,很快,小不点回来的时候,红布包没有了,但却骑着一辆“豪爵”牌的摩托车。他瘦弱的身躯像是挂在红色的摩托车上,小不点精神抖擞,面泛红光,像个凯旋归来的战士。

快开到建材市场的时候,小不点更加兴奋了,“不知道小丽看到我骑着新摩托车会不会很意外。”他自言自语着,“是先把车停在门口给二毛胖子他们瞧瞧,还是先去李老板的仓库给小丽看看呢?小不点被这些“甜蜜的烦恼”困扰着。

一辆黑色“奥迪”迎面而来,他觉得有些眼熟,好像是做木地板生意的张老板,副驾驶座位上的那个人,怎么看着很像小丽?小不点想仔细看清楚些,突然一阵晕眩......

小不点醒来的时候,他还倒在路边,那辆“豪爵”早已面目全非。

“该死的奥迪车主居然跑了。”“估计是和旁边那个穿黄色连衣裙的美女调情去了吧......”一群人围着他,有人真关心,有人看热闹,他顾不得这么多,也不觉得身体的疼痛,他只想知道,车里的那个女人到底是不是阿丽......

远远的传来救护车的声音,小不点知道,救护车是来就他的,可是真正救他命运的人,在哪里呢?

小不点出院后,身体大不如前,他再也不能靠力气干活,连一向可怜他的李老板都不要他搬货了。

每天,他依旧在建材市场来来回回,没人知道他在找什么。

偶尔遇见二毛,两人还会聊上几句。直到有一天,二毛告诉小不点,以前胖子告诉他,阿丽的胸上有颗黑痣,昨晚,他只花了三十块钱,就证实了胖子的说法.......

此后,小不点再也没来过建材市场。他的人生,也许就此开始,也许就此结束。谁知道呢?反正,他再也不会在窘迫的环境中滋生出对生活的美好向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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