志愿者金善姬
金善姬这个名字相当韩国化。的确,她来自韩国。2005年8月,她受韩国民间友好文化使团的委派,到江都职教集团曹王校区来做义教。她现在的身份是教师,教中国学生学她们国家的美丽的语言。
金善姬给人的第一印象是稳重而朴实。她个子不高,长得很敦实。头发是原始的东方黑色,放下来齐肩,扎起来像把刷子。这种发型在中国年轻女性中已不多见。我不知道韩国女孩是否也和中国女孩一样,喜欢到美发店不停地折腾她们的头发:今天染黑明天又染黄,今天烫弯明天又烫直,没有准谱。就中国人的眼光看来,金善姬是一个在时尚潮流之外的人。
我们从没看她戴过什么首饰。腕上一块手表,是小男孩常戴的那种卡通表。一件蓝色的羽绒衫,穿了整整一个冬天。一件格子衬衫,夏天单穿,秋天穿在夹克衫里,到冬天又穿在羽绒衫里。脚上是永远的旅游鞋穿着,肩上是永远的旅行包背着。穿着的目的,好象只是为了季节的转换才不得不变化。她有一件夹克衫,是花18元人民币在江都小商品市场买的。另一件衣服是在北京花60元买的,与人谈起的时候,她还得意的说:“我还价了!”
她很能吃苦。学校为了照顾她是外国友人,又不要学校开工资,第一学期只安排她教一个班的韩语,谁知第二学期她主动要求多上课,结果一下子安排了每周18节。她很开心。周一周二她到距离8公里外的曹王本部上课,周三到周五在江都党校的分部上课。换了任何一个人,这样的工作量也是很大很辛苦的,但她却乐此不疲。
金善姬一个人住在七闸桥下一幢普通的公寓楼里。她自己做饭吃,跟中国人一样,吃不了的东西放在冰箱里下顿再吃。
她喜欢骑自行车,经常在曹王与江都之间来回跑,绝不喊累;去扬州玩也是骑自行车。她说骑车有意思。
她的教学生动有趣,用西方式的教学手段,让学生行动自由,将学习融进游戏之中。课上,学生们常常兴高采烈地做游戏,没有走神、睡觉的现象,这种课堂气氛在职业学校中是不多见的。虽然语言不通,但学生乐于和她在一起,连中午休息的时候也要找老师谈谈。她教学生唱《大长今》的主题曲,一句一句的教,一个词一个词的认,像音乐老师,又像外语老师。我可以肯定,我们学校的学生唱《大长今》的功底最扎实;未来的日子里,每当学生们听到《大长今》时,眼前会浮现起那个温柔的韩国老师金善姬的形象。
她的教学态度非常严谨。每次上课前,她要准备大量的教具,课上尽量把所有学生的积极性都调动起来。语言不通,她会很耐心地慢慢说,一遍遍说,直到学生弄懂为止。有一次,她一下课立即去找校长,由于着急,就韩语英语汉语夹在一起说,校长只能听懂她其中的汉语是:“我怎么办?我怎么办?”校长找来了英语老师,用英语交流,才把事情搞清楚:原来是两个学生旷课。她不停地问校长:“我怎么办,我怎么办?”好象学生旷课是她的错。也正是由于她这一次的执着追问,使得学校对这个班级的管理越来越严格,从此后学生再也不敢旷课了。
她对生活的要求非常简单,有时简单得令我们吃惊。比如说手机,印象中韩国应该是一个手机王国,但是金善姬刚来时就没有,而且她说,她在韩国时没有,在德国时也没有,都用公用电话。为了方便与她联系,学校决定给她配手机,向她本人征求一些意见,她说,买最简单的,能通话就行,结果就买了一部最简单的手机。
她很随和,对她来说什么人都好,什么东西都好。有一次,我们学校组织女教师上杭州集体旅游,一路上,女教师对旅游公司提供的服务时有不满,尤其是饭菜。其实这很正常,一来饭菜确实不怎么样,二来女教师们个个在家都是伙食主管,三来女人爱挑剔,再好的东西也能找出毛病。但是金善姬与我们大不相同。事情是这样的:一次我们刚刚吃过饭回到车上,大家又开始攻击饭菜。金善姬正好坐在我旁边,她一句话也不说。我以为她听不懂我们的方言,带着中国人对国际友人招待不周的歉意,我对她说:“吃饱了吗?饭菜太差了吧?”金善姬说:“我,谢谢!”我以为她是谢谢我关心她。谁知她又说:“我谢谢有饭吃。我每天有饭吃就谢谢。有人没有饭吃,我有饭吃,谢谢!谢谢天,谢谢地!”她连说许多“谢谢”,还一面说,一面双手合十做祈祷状。我赶紧闭嘴。从此我再不评价旅游公司的饭菜。我把这件事转告给许多人,我说,面对这样一个人,我们会汗颜。金善姬曾在德国教过两年书,韩国是她的故乡,生活想必也较为丰裕,但到我们中国来,一下子就扎下来了,她的境界绝非普通人所能具备,我们这些俗人应是望尘莫及了。
作为一个支教的外国人,金善姬在我们学校所待的时间也就是几年,但她却对学校投入了很大的热情与爱心。比如说,当她看到学校教学条件不足,就主动与韩国驻华使馆联系,意欲申请三万美金为学校装配一个语音室。这件事后来居然成功了,令我们感动与震惊,我们学校现在就使用着这个语音室。在江都职教集团,她不过是一个匆匆过客。她令我们想起许多人,比如白求恩,比如陶行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