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温拿小姐遇见卢瑟小姐(太原晚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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温拿小姐,月薪八千,城市白骨精。名牌大学毕业,朝九晚五打卡,坐在格子间的电脑旁,玩MSN,听蓝调,坐飞机旅游,在市区租三千的单身公寓,爱好收藏CD,不看中国报纸中文电影,迷恋张爱玲尼采看伊朗电影。谈过的男朋友,有画家、诗人、快递员、无业者,憧憬儿孙满堂后皈依佛门。
卢瑟小姐,月薪两千,城市蜗居者。普通大学毕业,住在城市四环外,坐十站地铁转一趟公交,不敢买名贵的衣服和香水,听班得瑞,不参加聚会,不去商场,网购。看《宫》和《甄?传》,梦想着穿越到清朝,成为奴拥婢簇的大家闺秀。擅长家常菜。
偶然的一天,温拿小姐遇见了卢瑟小姐,认识几个月后,卢瑟小姐对温拿小姐说,不如你把房间分我一半,作为回报,我每天做饭给你吃。
温拿小姐同意了。这样,卢瑟小姐不用每天挤地铁和公交,温拿小姐也不用再吃地沟油做得快餐饭。搬了家后,温拿小姐和他的男友Aandy,卢瑟小姐和他的男友郭宇,见面了。Aandy带了一束百合,两瓶法国的葡萄酒和一大块美味的芝士,进门后喊温拿小姐,亲爱的,并亲吻了她的额头。郭宇则提着家乐福的购物袋进门,他买了排骨、牛肉、青菜、茄子,还有卢瑟小姐最爱吃的金针菇,他没说几句话,就钻进厨房忙碌起来。
四个人坐在地板上,望着中西结合的晚餐,开心地大笑。卢瑟小姐第一次喝法国红酒,温拿小姐第一次吃男人做得家常菜,她们心中都对彼此的男友充满了好奇。Aandy用几乎炽热的眼神望着素面朝天,双眸清澈如水的卢瑟小姐,郭宇同样惊诧于温拿小姐吹弹即破的皮肤和凹凸有致的曲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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Aandy不是暴发户,也不是啃老的富二代,用温拿小姐的话说,他是开得路虎,坐得地铁,年轻好看,善解人意的爱情适用男。好的家世对于他仅仅是锦上添花。没有老子,他照样可以白手起家,千金散尽还复来。温拿小姐喜欢他,但不花他的钱,但请客吃饭送礼物除外。
郭宇是卢瑟小姐在图书馆勤工俭学的时候认识的,那天,在整理图书的时候,她在书里面发现了不知道是谁留下来的书签,那些书签都很美,手工做得。硬纸板剪出图形,再用美丽的布包裹起来,旁边还写着小诗,绣着图案,这些书签都夹在同一类书中。卢瑟小姐实在是太喜欢这些美丽的书签,她偷走了它们,一天两天,没有人发现她,直到有一天,她看到一个男生在图书馆三楼贴一张“谨防小偷”的告示,告示上说,有变态的小偷偷走了他的书签,大家在用书签时记得带走。
原来,那些美丽的书签是他做得。卢瑟小姐羞赧地向他承认了错误,并把书签还给了他,后来,卢瑟小姐知道他叫郭宇,再后来卢瑟小姐收到郭宇更多更漂亮的书签。毕业后,他们手牵手留在了这个城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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温拿小姐的爱情里没有忧愁,Aandy能满足她所有的物质要求,前段日子,温拿小姐换了她梦想的BMW。卢瑟小姐对外面的世界充满忧愁,她也有女人的幻想,那些美丽的衣服和包包让卢瑟小姐心跳加速,可是,她不忍心让郭宇陪她去看那些奢侈品,她怕那三四位数的标价挫伤了郭宇稀薄的自尊心。他们有个约定,两年后在四环买栋60平米的房子,卢瑟小姐在省吃俭用的存钱。温拿小姐送了卢瑟小姐一瓶香奈儿,卢瑟小姐趁温拿小姐不在家时,轻轻地闻了闻它,氤氲而朦胧的气息如罂粟般刺激着卢瑟小姐,她感觉整个身体都开满了鲜花。
卢瑟小姐终于明白,Aandy为什么喜欢温拿小姐,任何男人都会迷醉温拿小姐这样年轻漂亮有味道的女人的。而卢瑟小姐和她不同的,Aandy去温拿小姐家里的时候,卢瑟小姐总是在打扫卫生,在看书,在发呆。她是安静的,安静到没人注意她的存在。可是卢瑟小姐不知道,她的普通,正一刀一刀地雕刻在另一个人的心里。
他们四个人经常聚在一起,吃饭、泡吧、K歌,卢瑟小姐看着Aandy和温拿小姐被郭宇完全不在调上的《因为爱情》,笑得在地上抱着打滚时,突然觉得特别的幸福。因为爱情,所以不再悲伤,卢瑟小姐幻想着有一天,他们四个人手牵手走向婚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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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是,后来,温拿小姐和Aandy分手了。究竟因为什么,她没有说,毕竟人想分手的时候,什么都可以拿来当理由。温拿小姐跑到酒吧,喝得走不了路,卢瑟小姐不得不打电话给Aandy,叫他开车来接温拿小姐,温拿小姐在车上又吵又闹,吐了卢瑟小姐一身,她重复的最多的一句话就是,你们都骗我。
Aandy和卢瑟小姐把温拿小姐背到楼上,好不容易把她哄睡着,两人才放下心来,精疲力竭地坐在沙发上。外面下着大雨,两人静悄悄地看电视,都一句话没说,天已经很晚了,Aandy要离开,卢瑟小姐送他到门口,这时,Aandy突然抓起卢瑟小姐的手,吻了一下。
对不起。这是他对这个吻的解释。但就是很想这样做,我喜欢你,在你的身边我感到很安静。然后,他仓皇而逃。
第二天,卢瑟小姐没去上班,坐在客厅等温拿小姐醒来。温拿小姐看到门口的行李,忽然明白了一切,她大吼,卢瑟,你居然为了他抛弃我,我恨你。温拿小姐摔碎了床头的台灯,那是卢瑟小姐上个月送给她的生日礼物。
卢瑟小姐没有解释,她流着泪静静地走了,因为缘分,她们碰到了一起,又因为爱慕而分离,那爱慕挑战了他们的道德和原则,将她们逼到死角,无路可退。她们唯有不相见,才能避免良心的拷问。
卢瑟小姐辞了职,依旧在四环外租房,她不逛商场,省吃俭用地存钱。她将温拿小姐送她的香水藏了起来,它不是卢瑟小姐的味道,她是阳光下淡淡的肥皂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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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卢瑟小姐快要攒够房子的首付时,郭宇的母亲被查出了胃癌。手术费加上她和郭宇的存款,还差十万。他们的亲人中,都是本本分分的农民、工人,没有人帮得了他们。这时,卢瑟小姐想到了温拿小姐。
她们在咖啡馆见面了。温拿小姐老了很多,周围男友不断,但没有一个想和她结婚,她厌倦了爱情,她说,再也找不到Aandy那么好的男人了。
对不起,我伤害了你。卢瑟小姐说。
温拿小姐笑了,她点燃一颗烟,说,其实不道德的是我,我一直没有告诉你,Aandy和我分手是因为他爱上了你。你那天搬走,还以为你们俩个会在一起,Aandy是动了真情,我从他看你的眼神就明白了一切,我连和你竞争的资格都失去了。你辞职后,他找了你很久,甚至去了你的老家。他知道你自小在孤儿院长大,就出钱资助了那家孤儿院,他想在那里找到你的过去。
卢瑟小姐愕然,原来,她错失了如此痴情的一个人。
其实,我们都没有错,错的是我们相遇的时间和地点。温拿小姐吐了一个大大的烟圈。
温拿小姐把Aandy的联系方式告诉了卢瑟小姐,她说,只有Aandy才能帮她渡过难关。
卢瑟小姐没有去找Aandy,她知道他肯定会帮他的,但卢瑟小姐不忍心再去伤害那么善良的一个人。她卖掉了老家的房子,交了手术费。郭宇是她唯一的亲人,他的幸福就是她的未来。
卢瑟小姐出嫁那天,温拿小姐一身艳丽的紧身裙出场,吸引了众多男士的目光。她没给Aandy发请柬,温拿小姐塞了一个丝绒盒子给她,说,要后悔还来得及,这是他给你的钻戒。
卢瑟小姐把盒子递还给温拿小姐,说,不后悔。
错过了就是错过了,总有那么一点点残缺,一点点遗憾,卢瑟小姐知道她的生活不会完美。
温拿小姐,得到了很多,也失去了很多;卢瑟小姐,失去了很多,也得到了很多。爱情,本来就没有所谓的winner,所谓的loser,在对的时间,对的地点,遇见对的人,幸福如水草,萋萋复萋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