红芋飘香时(太原晚报)
在繁华的都市,热闹的街市上,闻到了红芋的香气时,我便想到了我的少年,少年时总是美好的,如花开的季节,充满着花香,充满着幻想,充满着浪漫,充满着温馨。
我少年时的美好记忆,总是飘着红芋的香味。那我为什么要把红薯叫做红芋呢?这和我们家乡的俗话有关:红芋饭红芋馍,离了红芋不能活。可见那个年代红薯对我们家乡人们的重要了,现在说起红芋来还有着说不完的故事呢!说起红芋来,大家可能说出一大堆它的名字来,比如:红薯,又称甘薯、番薯、山芋、山药等,为旋花科一年生植物。不同地区人们对它的称呼也不禁相同,山东人称其为地瓜,四川人称其为红苕,北京人称其为白薯,福建人称其为红薯,江苏叫山芋等。
在我年少的时候,家乡以红芋和小麦为主食,因此我和我的伙伴们只要粮归仓,柴归垛的时候,也是大人们开始耕地种小麦的时刻,我们便拿起?头,挎着粪箕,怀着一颗期盼的心情走向红芋垡子地。
这时的大地已经没有春天的绿意盎然,也没有夏天的热烈和疯狂,有的只是大片大片的没有被犁铧深耕过的突兀不平的垅地,不过,偶尔有一块棉花地,在这快进入深秋的季节里,发红的叶丛中有可爱的蝈蝈在叫,那清脆悦耳的叫声甚是动听。那天的天气也不错,初升的朝阳把我们晒得浑身暖乎乎的,大地上蒸腾起一片白色的烟雾,随着微微的西北风飘着,飘着,飘向远方。
松软的红芋地在我们的脚下睡着,而我们的?头却要把它唤醒。那隆起的黑色的泥土下面有着我们无限的希望,那大个的红芋像元宝,又像金娃娃似的埋在地下,正等我们去采挖。
挥动的胳膊舞动着欲望,撅头在朝阳下明晃晃,泥土翻飞,发出喳喳的声响。我们往往为扒出一个大大的白白的胖乎乎的红芋而高呼:红芋红芋我的娃,你就是我的的确良,你也是我们全部的希望。那时,我们可以将新鲜的红芋切成片子,晒干了可以卖钱花,可以买新衣服穿,可以用来交学费,可以……
“咔嚓”一声响,我的疾劲的?头碰到了地下的一块石头,激起的火星四射,震得我的胳膊发麻,耳朵嗡的一声响。那愤怒的镢头也像一条疯狗一样死死地咬上了我的脚脖,于是,鲜血在阳光下开出鲜艳的花朵,是那样的美丽,是那样地令我疼痛不已,我一屁股坐在了地垄上,捂着张着口子的脚脖像杀猪般的嚎叫起来。“哎呦呦,疼死我了,疼死我了……”
“怎么办呢?”这时围过来的小伙们七嘴八舌的说着着急的话。
“让开,让开!”这时我看见玉香姐手里正搓着带刺的齐齐牙,(齐齐牙:是我们这儿根据它的叶子的形状而起名,其实它是一种植物,茎上长满了刺,叶呈羽毛状,花紫红色,全草可入药,也叫大蓟。)绿色的汁水染遍了她的手掌。
“来,把它敷上,一会儿就可以止血了。”我撇着嘴,抽噎着,用流着泪的眼睛乞求着。
她轻轻地拂去了伤口上面的泥土,慢慢地小心翼翼地把揉软了的齐齐牙敷在了我还流着血的脚脖上,这时一股凉气从疼痛的伤口处透进来,正感觉疼痛略减时,可谁知,紧接着便是一阵剧烈的像用刀子割着一般的疼痛袭遍了我的全身。我觉得这种疼痛比先前更加百倍无比。
“不用怕,只是暂时的,一会就好了。”她说着,并对着我的伤口处吹着凉气,这丝丝凉气吹过来,我真的感觉到那阵阵疼痛真得减轻了不少。
我看见玉香姐姐的脸在阳光下像花儿一样绽放,是那样的红艳艳,此时那朵美丽的花朵也在我的心中开放,那额上的汗珠儿像颗颗珍珠般的那样晶莹透亮。我之所以叫她玉香姐,她也只不过大我两岁罢了。
玉香姐姐微笑着用?头刨了一个长方形的地沟,这个小地沟的方向朝着东南方,她又从自己的粪箕里捡了几个长条型的红芋,把这些红芋架在了小地沟上。
“玉香姐姐,我这儿也有长条形的红芋啊。”
“不用。”
她又手脚麻利地捡了一抱干燥的红芋秧,然后升起火来。
开始是浓浓的黑色烟雾顺着西北风向东南刮去,随着火借风势,那地沟中的火苗越来越旺,那红色的火苗竟欢快地舔着红芋呼呼直响。
红芋的香气在红色火苗的舞蹈中飘了起来,飘到了我们每个人的嘴里,嗓眼里,飘到了心里,那阵阵香气在我们咕噜咕噜肠鸣声中和嗓眼的蠕动中飘向更远的地方去了。
这熟悉的香气唤起我那一天的记忆,那记忆里就飘着诱人的味道。
天已经黑了,可是大人们还在地里忙碌着,我独自一人在灯光中忙碌。有时望门外一望,灯光尽处便是黑漆漆的一片,我的心就发慌。
“你看我给你拿来什么好吃的来了,你尝尝香不香?”
“玉香姐,你一进门我就闻到香气来了。”
我望着手里的香喷喷的馍馍,却叫不出它的名儿来,可口水却不争气的流了出来。
“小馋猫,这是红芋油饼,是用红芋做的。”玉香姐姐咯咯地笑着说。
我的喉咙里咕嘟咕嘟直响,再也不去问玉香姐姐这馍馍怎么做的了,竟一口咬了一个大大的缺口,那满嘴的香气顺着嗓眼儿流到了心里,那个香啊,真是无与伦比。
“快,拿着趁热吃,好吃。”我毫不客气的接过玉香姐姐递过来的已经烧熟的红芋,也打断了我的美好回忆。
我摸着软软的红芋,把那黑色的外皮剥去,就看见金黄色的如同蛋糕一样的软软的肉瓤,一口咬下去,开始时你感觉到的是那样的绵软,绵软里带着清香,清香过后便是甜甜的味道。我满嘴里都是香甜的味道,心里也是无比的愉悦,这种愉悦的感觉是这香甜的味道所致,还是玉香姐姐的那份爱护所致?我已分不清了,但,我知道那是玉香姐姐的一颗善良的心给我带来的。我忘了疼痛,竟然哈哈地大笑了起来,那天上的太阳也跟着欢快地而且是那样的灿烂地笑了。
虽然岁月的脚步匆匆,但,那份记忆里的芳香依然如故。
虽然我见过无数美丽的女子,但,我少年的情怀里总是开着一朵人世间最美丽的花朵,是那样的芳香,是那样地温馨,那就是我的邻居玉香姐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