落在春天的雨(《水月北湖》杂志)
一阵阵的风,似无耻的匪徒般肆意掠夺身体的余温;一片片的阴云,如饥渴的豺狼般,贪婪吞噬天际的微光;一滴滴的雨,像凶狠的鹰群般,俯身追击地表的浮尘。
寒冬并未完全褪去它的色彩----枯草、浮尘,点缀着这片春天的土地。定睛一看,不难发现,枯草中早已有那点点绿意。这些绿经历了寒冬匪徒般的风的搜刮、豺狼般的阴云的压抑、鹰群般的雨滴的冲刷----小小的疼痛,却有一种像沙子涌入眼眶的感觉,阵风阵雨带着压力冲过来,将这些新生的春的生命深深地淹没再淹没。倘若它们拥有巴尔蒙特的智慧,或许不是“为了看看阳光,我来到世上”----它们,活着,像一块岩石,春风中的巍峨巨岩。
雨丝像山谷中的钟声一样充斥、弥漫,再大的风雨也无法让那些柔弱的新生命改变它们摇曳的姿态----新绿如此毅力的等待何尝不是为了那远方的春天?似岩石般顽强,像动竹般坚定,如古藤般柔韧······新绿坚持着,拼搏着······
突然之间,一阵浓厚的浮尘与土腥味儿随寒风席卷而来,那瞬间激起的水汽似雾一般压抑着这些新生命。终于,它们在土腥与水雾中痛不欲生,它们像失恋一样,失恋的痛楚不过源于对往事的沉湎和精神上的无所适从。夕日,春日的阳光照在它们脸上,住在它们心里----美好的回忆被升腾的水雾冲淡,支离破碎。新绿的晶莹的心,四处流浪漂泊,备受折磨后发现,即便是春日,生活的战场也同样雷声隆隆,处处进行着殊死的搏斗。
天空中的水雾渐渐消退,露出那静谧的黑色夜空;地上污浊的积水渐渐显现出透白的神色,枯草丛中的新生命们争先恐后地迎接即将来临的春日的曙光。屋檐上的雨滴缓缓下坠,仿佛是说“我温柔时,胜过紫罗兰的馥郁;我粗暴时,赛过狂风骤雨。”土腥冲破一切阻碍,歌唱着迅速离去了,然而阵风留了下来,念念不忘,极轻柔的抚摸着那柔弱却又顽强的生命们。
纪德说:“有笑的时候,就有笑过的时候;有笑的时候,自然接着就有回忆笑过的时候。”莫非,有下雨的时候,也就有下过雨的时候,自然也就有回忆下雨的时候?或许是吧!记忆中每一场春雨的尽情洒落都经历了寒冬的百般纠结,但是,春雨是希望的象征,春雨是奉献的代名词。春雨为大地带来无尽的绿色,即使微小,也是生命;春雨为空气带来清新,即使土腥弥漫,那也是生命的气息。浩瀚的大漠审视变幻的苍穹,幽深的古城审视远行的背影,垂暮的老者审视多舛的命运,绵延的春雨审视无限的生机。
风息,云散,雨停。这个春天随着雨的来临,已经到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