驻进心灵的瓦尔登湖
当说起“瓦尔登湖”这个美丽可爱的字眼,只要是读过这部著作的人,或者对梭罗有所熟悉的人,我们自然便想起那一湖静静的湖水,还有那简陋朴素似乎难经风雨的茅草屋,以及并不感到寂寞试图将全身心融入大自然的“梭罗”。论起梭罗,不由得使人想到他终生无情无爱,超现实的“先验主义”的哲学家和文艺家。他为了探寻作为自然界一部分——人类,当再次回归自然时,并与其融为一体时,心灵所受的生存感应状态。在离人类社会近两年时间里,他耕作于瓦尔登湖。开垦荒地,种植菜果,搭建草屋防风御寒。闲时读书写作,陪伴他的是清澈碧绿湖水,漫长寂冷夜,还有那林间虫兽的叫鸣,有时还有那毫无人情的狂风怒雨。这样的生活在常人看来多么不可思议,然而他在《寂寞》这篇散文里,他反复申明:“事实上他并不感到寂寞,并把融入自然当作生命的乐趣,并在这原始的人类世界里,探寻原始的意义和人生的哲学。这是一个哲学家的寂寞,也是一个不平凡的寂寞。正是他的瓦尔登湖和他有别常人的寂寞,造就了他独树一帜的哲学成就,尽管生前没有赢得女人的倾慕和爱恋,而哲学和文艺对他更格外偏爱至至。在这一点上他的精神永存了。
从瓦尔登湖生的方式里我们似乎可以得出一些基本结论:“瓦尔登湖是大自然鬼斧神工一道美丽的天然精致;而瓦尔登湖的主人是独处的,没有人际交往,陪伴他的是冷清和幽寂,他可以劳动躬耕,读书写作,但他终究是远离人类社会的。从幽寂的环境和独处这一点来说,我也为了理想的实现,而不知不觉将心灵住进了瓦尔登湖。
从我生的居处上来说,是远远算不上瓦尔登湖的。既不是梭罗式的野外大自然,也不是古之文人书生隐身攻读的破烂寺庙,而是人类工业文明的一角。人类聚住的密集地,工业园区的江南小村镇里。但从寂寞的心绪里看,我分明是被囚禁了瓦尔登湖昏暗的铁塔。在居民楼的最上层:一方丈狭小黑暗的屋子里,过完了达三月寂苦幽寒的冬日,在这贫陋的小屋里,是没有什么华丽贵重物品的。在我床边叠放一堆堆类文艺类书籍,在那靠墙角破旧的泛黄桌子上,堆放的也是我了解人类社会的政治哲学书籍。小小的窗边沿台,布满了生活日用的零碎;在那近门墙角边上,一把破旧的黑色木吉他孤零零地靠立着。每日清晨,小屋的主人就颇早起床,简单梳洗后就去闹市的街头用货币换来维持生命的食物:“四个素包子,一杯豆浆”。很快在归来的路上已将它早早下肚。回到住处时,一天的工作便开始了。不像梭罗还要去田地锄草.施肥;不像文人书生还要去僧家那里求缘化斋。一屁股坐在凳子上就可以地练写Englishmoretwohours,然后在翻开《中国近现代史纲要》的扉页,打开《马克思主义哲学概论》章节,看到近现代史的每一段文字里,分明都处处布满屈辱的血泪;历史唯物主义让我看到人民群众的力量;共产主义社会描绘了千年的理想王国。这样沉浸思索达两个半多小时,到了中饭的时刻,一个人又沿着这条颇为熟悉印满我狼狈足迹的他乡小路。在离饭馆两里的路程上,我孤独悄然地沿着街道旁走着。一路上,我没有看到一潭秀美的湖水,也没有闻到杜鹃地啼唱,我看到的是活生生的现实世界,一排排高楼建筑,熙熙攘攘的人群,来来往往的车辆,性感丰满的女人。尤其是青春亮丽,且穿着黑丝袜的现代都市女人,分明的线条,性感的玉肉,都会叫一个寂寞光棍男子蠢蠢欲动。在客观的物质世界里,女人尤其是漂亮的女人,算的上万物的精品,她的魅力丝毫不逊色于权势功名。还有那衣衫褴褛的乞丐,蹲在路旁的垃圾堆正在寻觅残羹剩炙。不由得使你想起人生命运的荣辱沉浮,有的人在天堂生活,有的人连街道游窜的狗仔们都不如。狗仔们有主人的呵养,发情时还可以在街头野外寻觅交合的对象。而人一旦落魄,就连生的能力都将丧失,这似乎让你觉得孟子“仁政大同世界还有和谐社会”都是一场谎言。只要有私有制,大同和共产主义永远都是遥远的奢想。富人永远生活在私有资产的天堂。到了饭馆里,你会看到名目繁多的商品。作为西北的儒生,我一碗面足矣了。在这样的场合里,你会更深刻地感受到马克思主义商品经济理论:“除去人能动的意识,现实是这样的世界,一极是万千的商品,一极是单一的货币。在商品和货币之间,不存在任何情感意识的。它只遵遁现实对等的利益法则”。
伴随着浮想联翩意识流动,很快我又回到静寂的小屋。
白天还好一些,在光明的陪照下,我倒不觉的寂寞难耐。小憩一会儿,然后躺在床上,翻开《中国文学史》的扉页,默默地看起来。我时常为贾谊的秦汉风流而倾慕;为儒生和倩女的情爱故事而心动不已。为情而死的杜丽娘,多情美艳的崔莺莺总是让回味思慕不已;为那半生困于屋场的柳泉居士而深感同情。到了晚上,我便越发苦痛难受了。梭罗是有邻居的,但却是一个相隔遥远的老太太的柴屋。我自然也是有邻居的,而且不止一个邻居,同一屋檐下三个邻居了。到了晚上,尤其是邻居们下班归来,我宁静的世界就被打破了。从邻居的屋里,会有暴躁的音乐传来,女孩们嬉笑的声音,都让你难以宁静了。让你倍觉地尴尬的是,当你深夜熄灯时,会从隔墙的那一头传来年轻夫妇调情的声音。女子娇喘微微,会触动你每一个根神经,你全身的血液在翻滚,你的肉欲也在蠢蠢骚动起来了。此刻我不由得倾慕起梭罗来,他是真正远离了社会和女人,作到了真正的哲圣,抛开了世俗的一切干扰和诱惑,静心于哲学和文艺,休闲体味于大自然的空旷幽寂。这一晚可能又将是失眠之夜。纵然睡熟了,你的灵和肉却在仍然斗争着,你会怨恨自己为什么是青年光棍,若是老龄光棍就好了,或许不再需要女人了。
太阳依旧从东方冉冉升起,新的一天,重复的一天又开始了……
从你所处的环境外在看来,显然是算不上瓦尔登湖的。但从寂寞独处来看,你的心仿佛就被囚禁在瓦尔登湖了。寂寞,寂寞,白日里和黑夜里还不是一样,一样地寂寞悠长悠长,相比梭罗你是真寂寞,而且你很善于从社会芸芸众生里求得协助,你只不是有意地去体验这种非人的生活,你情非得已;你找不到攻读的寺庙,你只好委身于工业文明的一角。你并没有完全离开人类社会,只是你激情浪漫之心被困在物欲世俗的瓦尔登湖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