希望无聊

有段时间特别喜欢看电视剧，而且是90年代初期的电视剧。那晚正在看发哥拍的《上海滩》，窗外寒风嘶嘶，手机QQ突然响起，同学发来的信息：“哥，外面下雪了”。透过宿舍的玻璃可以看见窗角晶莹的雪花，瞅了一眼时间，已经是凌晨两点多，然而困意全无。我到现在还是相信，困意只是停留在某个时间段，熬过了便不再困。教学楼未熄的灯光，窗外恣意的飞雪，一个原本寂静的深夜被大自然粉刷的昏黄。这是今年冬天的第一场雪，她下在了一个容易被忽视的夜晚，很庆幸，我成为为数不多的见证者。

见证是偶然的运气吗？我倒更愿意多情地认为是老天赐我的一场奢侈的风景，一幅冬夜飞雪图就平铺在那里，上天的好意就在咫尺远的窗外随风召唤，如果错过一场审美，是不是对生命的一种犯罪或者疲惫？也许言过其实了，但当时的兴奋无法抗拒面前的吸引，穿上棉服，点根儿烟，轻轻地走出宿舍。当打开楼道的窗户时才清楚，寒风比自己想的要更猛烈，飞旋的雪花打在脸上格外冰凉，原以为会是一段静观飞雪飘洒的惬意，这会儿开始抱怨她的初来乍到有些不温柔，但很快释然了，这本身就是一种别致，像每个独立的人一样，懂得欣赏才会宽容，于是，开始在这彻骨的风景里遥望。

手里的烟在这嗖嗖冷风面前也显得脆弱了，没有烟雾缭绕，只有那通红的烟头在诉说着它的生命，然而它不知道，这个时候，让生命慢一些反而是一种智慧，烟不能自已，人却是可以的。我不知道，这小小的烟头是不是深夜里唯一在专注的光，但我想起了两个人，也曾这样的停留过。一千多年前的江边有位落魄的文人也在深夜不归去，他叫苏东坡，他在倚杖听江声，在江海余生的沉浮中思考着生命。比苏轼更早一点，更孤绝一点，另一个诗人走来，“鸟飞绝”、“人踪灭”，能遇见的只有一江雪，于是披一席蓑笠，临江独钓，他便是柳宗元。遥望着窗外，我们虽不同是天涯沦落人，但对于生命却有种不言而喻的默契与期许。停留的时候没有快节奏，有的是走马观花式的欣赏，比起漫无目的的行走，这样的停留不可爱吗？我开始暗自庆幸，这个夜晚没有错过，没有错过一场初来的雪，更没有错过一次领悟。

手机里有条未读信息，“下雪了，睡觉啦，晚安”，窗外雪下的小多了，“刚刚去看雪了，呵呵，晚安”。很快收到一条信息“有病吧，真无聊”。

无聊吗？不知道青春里还可以有多少这样无聊的经历，以后的日子还会允许我去无聊吗？下一次无聊是多久之后呢？真的希望无聊会在不经意来临，给干燥的生活下场雪，可爱一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