疯狂传销（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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课程结束的时候已经是快十一点了。大家一股子一股子的往外撤，依然是蹑手蹑脚。后来我终于明白，他们要在楼上的人起床上班之前赶到，避免让人生疑，毕竟这里是住宅区，不是办公区。所以星期天和星期六是不举行聚会和授课的，也不去别的系里搞交流。
中午饭，实在是一件很令人吃惊的一幕，所有的人面对摆在桌子上的简单的一大盆土豆，要说一些感恩的话，就像虔诚的基督教对主耶稣的祷告。韩光亮神情严肃地大声的问大家：“宋总的饭菜好不好？”
大家齐声回答：“好！”
“我们的口号?”
“精诚团结，努力奋斗！”
“我们的目标？”
“做新时代的百万富翁！”
“吃饭！”
大家这才七手八脚的拿碗盛饭。我浑身的鸡皮疙瘩又一次的袭击了全身，有些无可奈何的望着这群不知出自何方的疯子。魏娟自信地朝我笑：“师哥，你会适应的！”
我坚决地摇摇头：“我不会适应的！太邪门！”
三毛敲了一下碗，跑到我的背后说：“师傅啊！无规矩不成方圆，遥想当年共产党打天下，也是白手起家，苦尽甘来嘛！我们要学习老一辈的革命精神，努力奋斗！你没听马凯说吗：二十一世纪就是富翁的世纪，我们这些人如果不抓紧赶上去，到那时后啊，就有可能沦为富人的奴隶，只配打扫厕所倒马桶了！”
两个广西佬躲在黑暗的角落里，笑得嘴都长到耳朵上去了。看看魏娟，我就纳闷，世界上最丑的人和最美的人竟然相遇其实就是一种遭遇。她们两个就像是先天的营养不良或者就是早产儿，黝黑瘦小，可怕的是眼珠凹了进去，那眼神就能把人的灵魂给吸进去。两人的奶子大得夸张，我不知道这是优点换是缺点。这两个人听说是帅大个子韩光亮弄来的，他一个月一下子就搞到了一千六百多块钱，填补了这一领域的空白，他因此名噪一时。
韩光亮是部队退伍的武警兵，在武校打擂台却胆小如鼠，一个劲儿地巴结我，目的是不上擂台。后来我就给他找了个好差事，让他带着大家搞军训。他说话也是娘娘腔，加上幽默的话语，惹得一帮子女生总是嘻嘻笑。但是不知到为什么，差不多二十五六的他总是没有女生看上，连三毛这样毛都没长全的小子都和女生挤眉弄眼，他就不行。我个人的看法，他帅是帅了些，但最终是缺了男人的阳刚，他的女人腔害了他。
听他说后来就一直交笔友，勤劳不辍，这不，一下子搞到了两个。无奈这里的帅哥太多，韩光亮怕别人登了她的船，不知用了什么花招，把一个搞到床上了。这是韩光亮自己吹的，不知是真是假。
但其实是韩光亮他自己多心了，没有人会对这两个人有胃口的。两女孩也本分自爱，除过互动时上讲台激情几句，大多数时间是用方言彼此交流，不多说话的，爱笑。韩光亮就像宝贝一样的宠着。
这会儿她两就笑个不停，我看看他们，突然就有了这样的评价。我觉得我是很缺德的人，像我这样的人宏远公司是不要的，我想起了马凯讲的话。
我站起来，真的想踹三毛一脚，我无语的看着他。宋庆义却朝他发火了：“吃饭的时候敲碗，这是一种没有道德没有规矩的做为，做为红远的员工，我为你感到羞愧，我现在惩罚你，端着碗去门外吃饭！
两个广西佬仍在哧哧地笑。韩光亮瞪了她们一眼，算是警告。
三毛就是大约十六七岁的人，顽皮，滑腻，却也精灵，跟着我学过一年武术，会一点皮毛。如今见领导发火了，就把眼神来向我求救，我没理他，他只好乖乖的端着碗站到外面去了。
眼前的情景，大概和文化大革命那时差不多吧，人们心头永远都有一股子热情，这热情如火一般在在心里憋着，任何煽动性的语言都有可能把它点燃。事实上就是这样，这里面大多数都是亲戚套亲戚，朋友套朋友，夫妻，父子，兄弟姐妹的搭档都有。他们都被马凯的口水所灌醉。他们的心里的火被马凯点燃了，日夜不停的照耀着他们通往百万富翁的大门。正如马凯所说的，在这里没有贵贱之分，只要你进来就是我们的朋友，同志，战友。只要你有一颗想过富裕生活的心，你就一定能成功。百分之二十的机遇和百分之八十的努力就足以成就你的理想。......
但在这里也不是绝对的平等，甚至在有些方面有些颠覆。我在学校是一个权威性的人物，我用拳头说话，所有的人都唯我是从，但这这里，同样是我的学生，我却要听他们的。而且把“教练”这个圣神的称呼都要乖乖的去掉，直呼“吴子豪”。
妈的，老子就为这事儿朝他们发火，他们不和我争嘴，请来了上级高奎，那个满口河南话的长臂猿式的领导和我做思想工作。他就拿了父子这件事来和我说事，在这里做父亲的也要叫儿子领导，父子关系要藏到背后。如此等等，?嗦了大半天。没办法，嘴长在别人的脸上，我有什么办法?不叫就不叫罢！
我是很淡定的，只要是看过卡耐基书的人，只要看过《方圆》，看过《羊皮卷》的人，绝对不会为马凯的那些口水那么疯狂，不以为奇，我甚至可以随时说出哪些话是卡耐基的，哪些话是《方圆》里面的。我是读过的，但我是读给自己的，马凯却用这些口水来淹别人的脑子，真的是缺德啊！
我听了几天课，越听越反感，所以当魏娟问我感言时，我都默不作声，这是给她最大的面子了，换做别人，老子就打他的嘴了，这就是传销，这分明是骗人吗！他们竟然大言不惭的说这是一个善意的谎言！这真是可耻！有人说谎言说一百遍就会变成真理，我看这才是至理名言！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