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凋落的木棉花

2013-10-15 15:35 作者:叹若风 阅读量:392 推荐0次 | 我要投稿

“满城烟水月微茫,人倚兰舟唱。曾记相逢耶上,隔三湘,碧云望断空惆怅。美人笑道,莲花相似,情短藕丝长。”

---元杨果《小桃红》

时间:公元1976年的春天。

地点:西南某地一个村庄里。

人物:一对年轻夫妇和另外一对更年轻的夫妇,本文主人公君如与尚妃的父母亲。

尚妃的父母亲,本是一对学生恋人,在“知识青年要到农村去”的伟大号召下,从省城被“下放”到这个偏远的小山村。住在一户农民家的“耳房”里。他们,放下了书包,扛起了锄头,成为农村体力劳动者中的一员。这是一个收割麦子的季节,白天,他们和其他知青一样到地里干活,只有傍晚,在吃过那连牲口饲料都不如的晚饭以后,才可以抱着出生不久的女儿,依偎在住处旁边那棵高大的木棉树下,困惑的看着浑浊的夜空。

“开门,快开门!到底是谁胆子这么大,居然敢盗窃社会主义社会国家的集体财产?”。生产队队长王一横带着一伙年轻人,拖着棍棒,持着火把,气势汹汹的来到尚妃和君如父母亲住宿的房屋前边。

“王队长,怎么啦?到底出了什么事情?”。君如的母亲“吱呀”一声推开房门,身后,站着一个个子高处不到成人腰杆的君如和因为营养不良而显得十分瘦削的君如的父亲。

“说,你们,到底是谁偷了生产队里秧着做种的红薯?有人举报,昨天天查黑时分偷盗红薯的女人,就进了这户院子。”

“没有啊,王队长,你是不是弄错了?”君如的父亲有些胆怯的回答。君如的父亲心里掠过一丝不详,他很清楚,因为按照“工分”分到的粮食很少,尚妃的父母亲们已经断粮好几天了,实在饿得没法,昨天傍晚的时候,尚妃的母亲偷偷从生产队的地里弄了些红薯,这些红薯,还有一大半送给了不是亲姐姐胜是亲姐姐的君如的母亲。

“嗯,还想抵赖。坦白从宽,抗拒从严,你们可要想清楚,这可是严重的品德问题,是严重的政治问题。”队长王一横,已经把红薯问题上升到了品德问题和政治问题的高度。

“王队长,红薯的事情,是我......”吵闹声,已经充斥着整个院子,尚妃的母亲推开了门,知道这件事情很难再搪塞过去。更不想让这件事情殃及君如的母亲,准备自己做的事情自己承担。

“哦,王队长,我想起来了,红薯是我拔的,唉,小孩子嘴馋,我拗不过他,就给他弄了几个。”君如的母亲知道,偷了生产队的东西,轻则要被批斗游行,重则要被送进监狱。尚妃的父母亲,是从外地来的,如果被当作小偷、强盗或者罪犯,除了精神和肉体都要受到折磨外,可能以后永远都回不了原来所在的大城市了。所以,她主动打断了尚妃母亲的话,索性把事情往自己身上揽。

“好啊,你个地主婆,你这是存心盗窃集体财产,蓄意破坏无产阶级文化大革命的大好形势。”君如的爷爷,省吃俭用积攒了一点钱,手头拥有五十多亩土地,土改的时候,被划分为地主成分,人,虽然去世了,可是地主阶级孝子贤孙的政治帽子,被牢牢扣在了下一代的身上。

“把她捆上,带走。”队长王一横话音未落,几个平时游手好闲的、被王一横视为左膀右臂的、年轻力壮的男人冲了上去,把君如的母亲按倒在地,七脚八手把人困了个结结实实。

“哎哟.....哎哟......肚子疼哟......”君如的母亲,在地上痛苦的翻滚着,身体下面,浸出了一滩血水----君如的母亲,有孕在身,在王一横等人的折腾下,流产了。

“要出人命了”围观的人群里,不知道是谁蹦出了一句话。

“哼哼,地主婆,你还很会装样子嘛......这件事没完......你等着......咱们走......”王一横是一个快五十岁的人了,他不会不知道女人流产这种常识性的事情,他害怕事情不好收场,找了个理由,虚张声势的扔下一串话语,带着那伙人,扬长而去。

君如的父亲,尚妃的父母亲,好心的邻居哭喊着,慌乱着为君如的母亲解开绳索,慌乱的把她抬进屋子里。

这时,起风了,高大的木棉树,摇曳不停,一朵朵鲜红的木棉花,从空中坠落,散乱在院子里。

时间:公元1993年春天。

地点:西南某地一个村庄里。

人物:君如和尚妃。

文化大革命结束以后两年,上山下乡运动中的知识青年,有的返乡,有的按照政策重新安排了工作。尚妃的母亲,被安排在下乡所在地的乡中学教书。尚妃的父亲,在乡邮电所,从事邮电工作。君如的父母亲,仍然在农村,本本分分的某着农民的生计。将近二十年的岁月,把君如的父母亲和尚妃的父母亲,像亲兄妹一样捆在了一起。他们,除了做好各自的工作,到了空闲时间,都会聚在一起,村子外面不知详情的人,都会认为,这两户人家,本来就是一家人。在旁人眼里,君如和尚妃,情如兄妹。此时的君如,25岁了,中专毕业后被分配在某乡政府工作。尚妃,17岁,情窦已开,貌若桃花,亭亭玉立。她,酷爱文艺,初中毕业时报考地区一所师范学校的舞蹈班,因为文化分差了八分而落第,她,一心想着补习一年,争取来年金榜题名,然而,父母亲却强烈要求她上高中,将来考大学,以至未来能够谋得一分好的职业。

“妃妃,你怎么不去上学?”尚妃本来已经到高中去上了一个学期的课程,可能是学习压力太大,可能是父母亲不让她去补习初中心情叛逆,总之,她对上高中已经失去了兴趣,新学期都开学快一个星期了,还磨磨蹭蹭的没有去学校报到。

“君如哥哥,我不想上学了,今天,你带我去看木棉花,好吗?”尚妃,在君如面前,不是撒娇就是耍赖。君如,经常被尚妃弄得不知所措。

“妃妃,你不去上学,你的父母亲会饶不了你的,别任性了,赶快去上课,好吗?”君如试图说服尚妃去上学。

“不去,不去,我就是不去,你们如果再逼迫我去读书,我马上离家出走”。尚妃好像是王八吃秤砣----铁了心的不想再去上那个让她讨厌的高中了。

“你不想读书,你想过要去做什么吗?”君如见劝说于事无补,干脆转换话题。他很想知道,这个从小跟在自己后面屁颠屁颠的而今又让自己魂牵梦绕的美丽跋扈的小女生,到底心里有什么打算。

“我想去学习跳舞,我想去学习健美操,将来跳舞给你看,呵呵!”尚妃朝着君如吐着舌头,扮了一个鬼脸。

“你爸爸的单位,不是可以招收你去接他的班吗?----只要你去省邮电学校读三年的书。”对于家长们平时谈什么,说什么,君如都记在心里。君如知道,尚妃即使不读高中,只要邮电单位委培她去读书,她将来就可以拥有一份稳定的工作。

“哈哈哈!君如哥哥,你看我长得像送报纸的吗?你是不是要我每天都骑着一辆破自行车,走村串寨的在太阳下颠簸呀?再说了,每个月还领不到三百元钱的工资,还不够我买一套漂亮的裙子呢!不去!不去!”尚妃,毫不掩饰自己对于邮政工作的反感。

“对了,君如哥哥,今天你怎么不去上班呀,你别光知道教育我,你自己却悠闲自得的在这里玩耍。”尚妃问到。

“我要到老家那里去一趟,这不,自行车都推出来了。”君如家和尚妃家,都在镇上建了新房子,老家,那间庭院里长着木棉花的老屋子,已经好几年没有人居住了,只是,在乡下,这种破旧的老屋子很少有人来购买,所以,老屋虽然上了锁,但是他们的主人,依然偶尔回去看看。

“君如哥哥,我正在这里烦着呢,你带我一起去,我要去看木棉花。”尚妃终于找到纠缠君如陪她玩的理由。尚妃,虽然还不完全懂得爱情到底是何物,不过,和君如呆在一起,她觉得有人保护她,觉得很安全,可惜的是,这个男人太传统,缺少幽默感,做事循规蹈矩,总让人觉得太拘谨、不够浪漫。

“你还没有告诉你的父母亲呢,快下去。”尚妃还没有征得君如的同意,就死皮赖脸的跳上了君如的自行车。

“妃妃,快,快进去躲雨”。三月的天气,也很诡异,刚刚还出着太阳,才一会儿,就下起了雨。君如和尚妃距离老房子还有三四百米远,雨点就落下来了,刚到老屋,君如便从院子泥墙的墙洞里掏出已经生了锈的钥匙,赶忙把门打开。

老屋里,除了有些贵重的东西被搬到新房子里,其他的,陈设依旧,或许是因为太久没有人居住的原因,除了物件上覆盖的灰尘,一切,似乎摆放的更整洁。

“妃妃,我得生一堆火,你看,你的衣服都湿透了。”尚妃,上身着一件白衬衫,下穿一条灰白色的牛仔裤,脚上套着旅游鞋。尚妃的轻薄的衬衫已经被雨水淋湿,衣服,紧紧包裹着她那青春灿烂的身体。额上的头发,有几缕,凌乱的沾在脸上。她,微微发抖!

“不用了,君如哥哥,庭院里的柴禾全都被雨水弄湿了,怎么生火?”尚妃摇着头,嘴里发出“嘘嘘”的声音,她,似乎更冷了。

“君如哥哥,要不,你抱抱我?”是因为太冷还是心里有一种欲望在跳跃,总之,尚妃呢喃着发出了这一句足以改变她命运的话语。

“哥哥,不......妃妃,.....我喜欢你......”

老屋外面,那一树红色的木棉花,正在风雨中绚丽绽放。

时间:公元2004年清明节。

地点:西南某地一个村庄里。

人物:君如、尚妃、忆之。

十一年的时光,也许很短,可是,对于婚姻生活,也许会很漫长,因为它足以让燃烧的爱情之火熄灭,也足以在婚姻的纪念册里,留下许多难以弥合的伤痕。

君如,因为工作很出色,首先,从乡政府调到了县城,后来,在县里统一组织的正科级实职考试中脱颖而出,被任命为县里住省城办事处主任,上任,已经快两年了。尚妃,成了君如的妻子,成了一个十岁男孩的母亲。她,没有放弃自己的梦想,她,外出学习培训,她,曾经替别人打工,现在,她已经成为县城里一家颇有名气的健身俱乐部的老板。

这一年的清明节,君如从省城赶回来,和尚妃一起,来到30多年以前就居住过的村子里。他们,是来给亲人扫墓的。君如的母亲,27年以前那一次流产,因为没有好的医疗条件,从此留下了病根,几年以前,已经去世了。尚妃的爸爸,也因为患上了不治之症,一年以前去世。君如的母亲----尚妃的婆婆,尚妃的父亲----君如的岳父,都埋葬在这个村子外面的山岗上,这两座坟墓间的直线距离,不会超过五百米。

他们,给各自的亲人----其实也是共同的亲人摆了果品、饭菜,上了香,磕了头,烧了纸!完成了所有的扫墓仪式以后,习惯性的回到那个给他们留下童年记忆和青春梦幻的庭院里,就坐在那棵已经很老的木棉树下的石凳上。

“哥,我们离婚吧!”尚妃虽然早已成了君如的妻子,可是,因为她从小就叫君如哥哥,所以,结婚以后也一直这样称呼他。

“妃妃,我们答应过老人们的,我们永远不离婚。”君如明明知道他们的婚姻已经没有了任何实在意义,但是,他还是希望那本两人曾经兴高采烈的从民政局里领到的象征婚姻合法性的暗红色的结婚证,能够维持他们名誉上的夫妻关系,也许,这既是对双方都已经去世了的或者都还依然健在亲人的一种精神安慰,也是对于这两个家庭风风雨雨几十年以来友谊、亲情的一种纪念。

“哥,你觉得我们继续维持这样的婚姻关系,还有意思吗?”君如到了省城以后,和一个大学毕业以后漂在城市里的女孩子同居在了一起,这一切,尚妃都很清楚,不过,她没有过分的追究过自己的丈夫,因为结婚以后,两人在事业上和感情上就一直像两条铁轨----他们并行着,相距很近,可是,心,却很难交汇在一起,离婚,只不过是时间问题,她,已经有了好几年的思想准备了。不过,说到这里,尚妃的心底依然难以抑制的串出一股火气。

“妃妃,爱情是两个人的事情,而婚姻,是一群人的事情,我们不能把无辜的孩子、亲人牵扯进来”君如和尚妃分居以后,君如的父亲住在君如用按揭贷款购买的商品房里。孩子,不愿意跟着爸爸到省城读书,而是留在了尚妃的身边。尚妃的母亲,一直和女儿住在一起,年纪有些大了,身体不好,心率一直很低,隔三差五的还得进医院,她受不了过于强烈的刺激。对于尚妃的这个家,君如也不是不管不顾,到了节假日的时候,君如往往会从省城赶回来,和父亲、岳母、孩子、妻子吃上一顿饭,给孩子和老人买些东西,君如在外面有女人的事情,君如的父亲、岳母、孩子,都不知道-----这一切,都源于尚妃对他们感情信息的严密封锁。

“我,也需要有自己正常人的感情生活,你,拖得起,我可拖不起。”尚妃,半年以前,在她开办的健身俱乐部里,认识了一个叫做忆之的男人。忆之,十几年以前,从一所建筑学院建筑系毕业。毕业以后一直在省城闯荡,后来成了某建筑商人的乘龙快婿。她本来和妻子的感情很好,遗憾的是,五年以前,妻子患了内风湿疾病,生活起居,都需要有人照顾,好在这一切都可以通过高薪聘请保姆来完成,可是,诸如夫妻间的爱欲交流这种有过第一次就让人很难忘怀的生理体验,他似乎已经快要陌生了。妻子知道他的苦,曾经叫他去离婚,可是,他放不下妻子,放不下这个让她在事业上蒸蒸日上乃至使他腰缠万贯的恩情女人。------没有爱情、没有和谐的性爱,人活着,就没有真正意义上的幸福和快乐。为了爱情,为了所谓的幸福和快乐而失去一颗感恩的心或者不再担当某种责任,那么,他的灵魂,将永远无法靠岸。在一种矛盾纠结的心态下,在妻子理解性的某种暗示下,忆之,这个有情有义也有欲望的儒商,将会以众人所不耻的,选择爱情替代品----情人的方式,来开始他感情的新的航程。忆之,经常请尚妃吃饭、喝茶、唱歌、散步、兜风,他们之间的关系,只要尚妃略微点头,就几乎水到渠成了。

“妃妃,你可以选择你的情感方式,我不会干涉你------当然,我也无权干涉。”也许是自己出轨在前,也许是他和尚妃之间真的已经没有了最后一丝爱情,也许是为了坚守给予父辈的某种承诺(虽然这种坚守可能没有任何意义),也许是社会的包容度已经根植到许多婚姻人的心里,总之,君如和君如一样的部分男人,似乎已经可以坦然面对妻子去选择别的男人。

“哥,这可是你说的!------对了,如果你需要办理离婚,你随时可以带着离婚协议书来找我,我不会耽误你。”可能,尚妃和君如的问题婚姻,已经拖到了没有激情争吵的地步,可能,失去了婚姻和爱情,还有一种叫做亲情的东西在作用着他们。尚妃说出这句话时,表明她已经承认维持婚姻现状并准备接受忆之的爱情。

尚妃和君如,乘坐着同一辆吉普车,离开了老屋所在的村庄。

庭院里那棵木棉花,光秃的枝干上,几瓣残败的花蕊,在清明时节炎热的阳光下,留恋着最后的岁月。木棉树干上那特有的如同眼睛一样的纹理,太息着眼前所发生的一切。

时间:公元2008年3月中旬的一个夜晚。

地点:尚妃所在的城市和秋江河畔某公路拐弯处。

人物:尚妃、小蔡和忆之。

尚妃和忆之,成了实质上的情人,他们,没有夫妻之名,却以夫妻之实生活(法律上的名称,应该叫做“同居”)在一起。平时,尚妃经营着她的健身俱乐部,忆之,大部分时间都在外地奔波着他的建筑工程。只有周末或假期,他们才会蜗居在属于他们的爱巢里。两人在灵与肉高度统一的交融里和谐相处,相近如宾。尚妃的美貌和善解人意,往往能够激起忆之事业上的许多灵感,尚妃,则把忆之视为精神的支柱,视为可以吸附灵魂碎片的磁铁。

“尚妃姐姐,不好了,出事情了!”忆之一直在外地跑工程,他和尚妃已经有三个多月没有在一起了。昨天,尚妃忍受不了对忆之思念的煎熬,一个电话,把忆之从五百多公里的外省招了回来。两人在缠绵了一个下午之后,刚刚吃过温馨晚餐,住在宾馆里的身兼驾驶员、秘书、保镖等职务的小伙子小蔡就打来电话,说接到公司电话,第二天早上,忆之必须出席一个建筑方临时安排的工程承包合同的签字仪式。这不,小蔡开着那辆丰田越野车过来,匆匆忙忙把忆之接走了。他们离开尚妃所在的城市,估计已经过了三个小时,因为尚妃送走忆之以后,收拾了晚宴残局,看了三集韩剧以后,洗了一个澡,刚刚朦朦胧胧的在那张沙发床上躺了一会儿。

“小蔡,到底什么事情,你说具体点!”尚妃听到客厅里的电话铃声,从沙发床上跳起来,刚刚拿起电话听筒,就听到小蔡从电话里传来的惊慌的、断断续续的说话声。尚妃的心,砰砰的跳着。

“妃姐......出......车祸了”。电话那头传来了驾驶员小蔡具体的事件信息。

“你的老板----忆之,怎么样了?快告诉我!”尚妃的询问语气,已经变成了啜泣声。

“妃姐,老板......可能......很危险......”小蔡的声音里,已经有了“呜呜”的哭泣声。

“快打120呀,你这个笨蛋,你还磨蹭什么?”尚妃的腿,像是被抽了筋,她站立不稳,整个人,如同雨水浸泡过的土坯。

“妃姐,我......已经向120......求救了......也向交警队报案了,但是,这里距离医院太远,救护车来到这里,最快也要一个小时”。可能,小蔡镇定了一些,报告的情况,内容具体了一些,话语也稍微连贯了一些。

“快看看,忆之怎么样了?”说到这里,尚妃的脑海里想起了她和忆知相识的情景:白色运动服,白色运动鞋,肩上搭着一块白色的毛巾,整个人,透露出健康与成熟。

“妃姐,老板到处都在流血,口腔里、鼻孔里,耳朵里。”小蔡把伤情告诉了尚妃,因为忆之就躺在自己怀里,他颤抖着手掌,抚摸着忆之的脸庞,借助月光,借助手机在夜晚里发出的微弱的光线和公路上汽车夜灯投射下来的吝啬的光,他基本上可以判断出视野里发生的事情。

“别让他睡着了,傻瓜,赶快叫喊你的老板!”尚妃,有气无力的命令到。她想起了忆之和她一起看韩剧的情形,尚妃一边看着电视剧,一边流泪,忆之,把她揽在怀里,不停的把纸巾,递给他怀里的女人。

“你是怎么开的车?怎么出的车祸?”尚妃想起了她和忆之一起去菜市场买菜的情节,一个身价百万的老板,为了逗她开心,居然会为了八毛钱一斤的青菜,和小商贩讨价还价,末了,按照一元钱一斤的价格把钱付给争得面红耳赤的菜商。然后,他们回到家里,尚妃做饭,忆之从身后搂住尚妃的腰,吻着尚妃的耳垂。

“妃姐,是一辆双桥货车,弯道超车,把我驾驶的车挤到了路基下面,老板坐在副驾上,车辆翻下去以后,我也昏迷了,醒来的时候,我压在了老板的身上”从小蔡的叙述来看,车祸责任人,就是双桥车驾驶员。

“肇事车辆的主人,还在现场吗?”尚妃虽然已经泪流满面,可是,她还保持着相对清醒。她在问话的同时,控制不住的想起忆之,想其忆之躺在她的身边,听说她想吃“鸭脖子”,他在寒冷的午夜毅然从床上爬起来,穿上衣服,跑到三公里以外的小摊上,从快要打烊的摊贩手里接过“鸭脖子”,回到家里,然后看着尚妃津津有味的吃下,津津有味的倚在忆之的手背上,津津有味的打起了呼噜声。

“妃姐,你别担心,肇事车辆和驾驶员都还在现场,他要敢逃逸,我会劈了他。”小蔡的口气里,明显的表现出想要杀人的冲动。

“救护车来了吗?你赶快打电话催促呀,救护车再不来,他会没命的”。尚妃坚持着不让自己昏睡过去。他不停的想着忆之给他带来的快乐:她想到了自己到乡下为家族亲人办丧事时没有了话费,乡下没有缴费营业室,电话在停了一个小时以后突然畅通了,是他牵肠挂肚的忆之为他缴的,并且,以后每一个月,似乎忆之都会为他缴上200元的话费。她想到了她不经意的一句“听说纳屏的油菜花漫山遍野,十分美丽”之后五个小时,纳屏的油菜花地里,就串出了他们爱恋的身影。她想到了“妃,你一直想去夏威夷,等我做完这个项目,我就陪你去。”她目送他的车驶向远方,满心欢喜的期待着。

“妃姐,老板......不......在了。”邻县的救护车来到以后,对忆之的伤情进行检查,通知小蔡为忆之准备后事,小蔡嚎啕大哭着把忆之死亡的消息告诉了尚妃。

“不!......忆之,你......不会死的。小蔡,你......让忆之.......接,,,,,,电话”尚妃“接”字还没有说完,就昏厥过去了。

这真是:“才欢悦,早间别,痛煞煞好难割舍。画船儿将春去也,空留下半江明月。”

时间:忆之去世之后五个小时。

地点:秋江河畔某公路拐弯处。

人物:尚妃、小蔡、忆之,忆之公司里的员工代表。

尚妃赶到秋江河畔忆之出事地点的时候,天,刚刚放亮。秋江河畔,有许许多多株红木棉,绽开的木棉花,被雨露压得沉甸甸的,不时,一片片的从空中坠落,漂流在秋江里。

小蔡,留下处理车辆肇事后的相关事情。尚妃,和忆之公司里的员工们,护送忆之的遗体回忆之的故乡。

灵车经过一个小镇,小镇的一家音响店里传出一首歌,是著名歌手李羿慧和陈波在你《木棉花开的春天》里演唱的歌曲,《再会无缘的情人》歌词的大意是:

早知道无缘,何必怨相逢。

往日情永远留在我的心怀。

说无缘也好,诉无份也罢,

这段情也渐渐迷路。

过了今夜的以后,就是分手的时候。

为何天作弄爱情的旅途?

过了今夜的以后,就要归零到当初。

再会,无缘的情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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