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前位置:文章写作网 >文章写作社区 >香草

香草

2013-10-16 21:57 作者:叶子 阅读量:230 推荐0次 | 我要投稿

香草枯萎了,但草香还在。——————题记

每当我看到那在秋风中瑟瑟发抖的草,无力地与天地抗争,无奈地等待死亡时,我就不禁想起了那个伴我长大,在花一样年龄就凋谢的香草。

香草是我隔壁邻居二大娘的女儿,她家姊妹七个,四男三女,她是老四,她家也算是我的本家,按辈份我应该管她叫姐。她家祖祖辈辈跟土疙瘩打交道,在那个肚子都填不饱的年代,农家的孩子不值钱,名字更是叫得随便,什么石头、狗蛋的乱叫一通,她爹娘为了好养活,便给她起了香草这个名字,她爹娘的意思是一个丫头片子也不图她咋样,长到二十岁左右,找个好婆家嫁了就是。可是,该死的老天爷就是捉弄人,爹娘这么米粒大的愿望也不能满足,香草这个象花一样的丫头在花一样的年龄就凋谢了。

香草比我大十三岁,我记忆中的她是乡亲们眼里的俊闺女,梳着两根麻花辫,长着一双象村前小河般水汪汪的大眼睛,透过一件小碎花的衬衣,那两个成熟了的小桃子衬得越发饱满,一条蓝色的裤子紧紧裹住那翘起的屁股,走起路来一巅一巅的,远远望去,就像一棵熟透了的红高粱,常常引得村里的后生们咽口水。再加上她生性活泼,笑起来那个好听啊,不比我家院子里那棵桑葚树上的喜鹊差,她的笑声在那个青黄不接的年代常常亮了我家的院子。

香草和我六姑年岁差不多,由于我奶走得早,我爷是生产队的饲养员,晚上不回来睡觉,香草家里人口多,便卷个铺盖卷儿来和我、我六姑做伴(我六岁时便和我六姑一起睡)。

她非常爱干净。常常在我睡熟时,把我的袜子扒下来,把我的臭脚丫子洗净,等到第二天,我才从六姑那得知是香草姐干得,我便在心里喜欢上我这个姐姐。我那时还常常把脚伸到嘴边闻那袜子上淡淡的洗衣膏的味道。

那时,淘气的我常常把她和我六姑叠得象豆腐块的被子故意弄乱,这时,她就一副生气的样子,嘴里骂着“该死的丫头,我看你往哪里跑?”便满院子追我,,我不时地伸出舌头、扮着鬼脸,我看她真举起手时,我就又连忙讨饶,她举起的手就停在空中,“小丫头,下次你要再捣乱,我绝不饶你”就又回到屋里重新翻工去了。

有一年夏天,我们村里来了一个照相的,四十多岁的样子,脖子上挂着一个相机,选个正街人多的地方,把布景一挂,就开始吹哨子。那哨声还真管用,把那些大姑娘小媳妇的眼球都吸引过来了,好奇的娃娃们把个照相的围了个里三层外三层,爱美的香草更是着了迷,一整天都跟在后面,看到别人照相很是眼红,回家问她娘要五毛钱,“去一边,五毛钱,快能割一斤肉了。”话一出口就被她娘给骂了回去。没办法,只能眼巴巴地看着别人照相。手脚麻利的她有时帮照相的拿拿凳子、扯扯被风吹起的布景,许是照相被她的“热心”感动,答应免费给她照一张,听到这个消息,她乐得快要跳起来,当真正往布景后一站,脸上却又飞起了两朵红霞,许是羞涩,许是激动,或许是两者都有吧。

两天的等待,对于她来说是比她奶奶的裹脚布还要长,在漫长的等待后,她终于等来了那个照相的,这次有一个更大的惊喜等着她,照相的说“这姑娘长得漂亮,又很上相,所以就把你的相放大做样板,另外奖励你再照十张。”这天大的喜讯让香草措手不及,她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直到她使劲掐自己感到疼时才确信这眼前掉馅饼的事实,那张放大的相片在阳光下正对着她笑,她心里的那个高兴劲儿,比喝了蜜还甜,两朵红云不觉挂上了她的脸庞。

那个夏天,是她最快乐的夏天!因为她有了意中人。

那个夏天,香草二十岁,美丽俊俏在整个生产队的姑娘中是数一数二的,当然也成了生产队里后生们的追求对象。出工的时候,胆大的抢着帮干活,胆小的只能买个发卡趁他不注意悄悄地塞到她的口袋里,或者偷偷看她两眼,着实惹得其他姐妹的羡慕、嫉妒。冬生就属于那些胆大中的一个,可以说是最胆大的一个。真正让香草动心的也许就是他这种敢爱敢恨的性格,香草觉得男人就该这样,畏畏缩缩的男人她是打心眼瞧不起的。香草对冬生的追求开始还遮遮掩掩,但来自异性的不可抗拒的热情把她撩拨的心痒痒的,再加上她那开朗的性格,到后来发展到正大光明相跟着到村里去看电影。

他们的关系一旦曝光,立刻在村里炸开了锅,很快香草的爹娘就知道了,香草最担心的就是在家说一不二的爹不同意,好在冬生家是在村里口碑不错的人家,贫下中农成份,小后生又机灵又能干,她爹尽管对他们自由恋爱看不惯,但还是答应了前去提亲的王婶,并商定立秋过后订婚。香草得知这一喜讯,美美地高兴了一番,想到以后的好日子她在梦中都咯咯的笑了好几回,不骗你,我还真听见过。

老天就是捉弄人,就在那年的秋天,香草还没来得及订婚,她这棵草就枯萎了。

冬生的爷爷出殡那天,香草本想透过密密的人群看看那个好几天忙得顾不得见她的心上人,她本想去安慰他别太伤心,但村里的乡俗是没过门的媳妇不允许去的,她终于看到他想见的人了!一阵风刮来,她打了个寒颤,紧接着浑身发抖,就一头栽到地上。大家七手八脚把她抬到她家炕上,有人掐人中,有人呼喊,有人赶快上香,也没把她叫醒,等村里的赤脚医生来时,香草已经断气了,她娘也晕了过去。

香草究竟是得什么病去的,赤脚医生说是了受了风寒得了疾病;村里有人说是她丢了魂,说是冬生的爷爷把她的魂给虏去了,还指责她那天就不该出来,如果在家啥事也没有;还有人说,那年她照得相太多了,照得多了就会缩短寿命的。

半年后,没有人再议论了,只是看到香草娘佝偻的背时才略微提一下。

到现在,人们也就不知道村里曾今有个叫香草的丫头。

冬生最初哭得死去活来。

现在早已是当爷爷的人了。

我起初得知消息后,哇哇地哭过好几次,甚至梦中都梦见过她好几次,直到现在,那股淡淡的草香依然飘在我的记忆中。

相关文章关键词

《香草》的评论 (共 0 条)

  • 还没有人评论,赶快抢个沙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