阳台花
快到冬天了,推开阳台窗果然凉气袭人。窗外落叶飘零,只有花坛中的月季还努力地绽放着颜色。转过头来蓦地看到阳台上的盆花,峥嵘的夏季让所有的人都跑出去享受外面的葱茏和绚烂,没人注意它们,而经历了暴晒和干涸的根茎和枝叶依然顽强地守侯着它们的绿色,在初冬的惨淡中保留着一份芳华。看着那些极普通的叶子和枝杈,我莫名地感动。
这让我想起了前几天的一次家访。那是一个很不错的学生,朴素、大方,成绩很好,可不知怎么突然想放弃升学。于是我想见见他的家长。
在一幢老式楼房中我找到了他的家,那是矿区最常见的房子,地震刚结束时盖的。就要入冬了,我瑟缩着敲开房门,然而主人的热情让我一下子寒气全无。房子很小,居然挤了一家三代,收拾地很干净,但裸露的水泥地面,发黑的墙壁和摆在饭桌上简陋的饭菜还是掩盖不了这家人的清苦和惨淡。而当我抬起头时,阳台上的一片丛绿让这屋子豁然灿烂起来。阳台空间不大,堆满了杂物,仅有的一条空地儿中架起了一条长凳,上面满摆满了盆花,都是常见的,但株株丰满嫩绿,能看出主人对它们的呵护。在热情腾腾的大碗茶和那些生机盎然的阳台花中我们进行了一次真挚融洽的谈话。孩子的父亲是煤矿工人,因伤早退了,只有500多元的劳保金,其他再没收入了,可说起生活时他却很满足,“是矿上养着我啊,这房子也是免租的”。我自然也清楚了学生的难处。当我提到这孩子很有潜力,继续上学今后对她会是人生转折时,一家人神情黯淡下来。母亲一边精心把腐烂的菜叶摘除,一边惋惜地说“这孩子没那命啊,500元只能维持我们的生活,不能再攒一点钱了,将来孩子上大学要一大笔钱的啊,本来这笔钱我们都准备好了,是它爸出工伤时的抚恤金,多苦多需要花钱,我们都没动过,可是前些日子奶奶有了一场大病,那笔钱都花光了,学肯定是没法上了”。原来是这样,我叹息着。床上躺着的就该是奶奶了,我走过去,老人显然耳朵很背,但能讲话,“小雪在学校惹老师生气了吗?不会吧”。她居然弄懂了我是从学校来的。“没有,没有,孩子很好,我和她父母聊聊她的打算”我敷衍着。夫妇俩在旁边露出感激的笑容。接下来,我真不知道说什么好了,父亲好像感觉到了什么,“哈哈,老师,没什么,我这孩子我信任,不论做什么,都会有出息,离开学校,也能干出事业,是不是,老师?”他是背着父亲想不升学的。于是我们开始愉快的聊起天,一家人没有一点自卑和气馁的情绪,都在和我大方地交流着。说到那些阳台花时,父亲只是爽朗地笑着“我喜欢啊!我喜欢”。
走出那家时,我觉得他们给我上了一节课。乐观、温暖,这是生活最美的旋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