丑陋的中国人
4办公室里的呻吟
诗人兰波说：生活在别处。但真实的生活中，能容你栖身的空间又在哪里？工作本应该是快乐的事情，但现实的趋利思想，却让这神圣的谋生方式变得痛苦不堪。
和我一批进厂的秀秀美女怎么就那么先知先觉呢？我们相差仅仅一岁，她就能把人世间错综复杂、千变万变的关系洞察得通彻透明，在她面前，我就是个小傻瓜，只知道日夜劳作、埋头苦干，付出跟回报严重倾斜，在乱七八糟的罚款单后，月底甚至拿不到工资。什么接班卫生不干净，接班不认真；机器快下班时出毛病，没提前发现，影响产量；电话请病假算旷工等。每一顶帽子都够厉害的，工资倒找是理所当然的。屡屡受挫后，我迷茫了，不知错在了哪里？秀秀无疑成了我的女神，每月不但有全额工资，还有许多老工人都难以奢望的的奖金。一样的消耗、一样的原料，秀秀难道是魔法师吗？还有让我更困惑的，秀秀一个月上不了几天班，也就是早班那7、8天吧！秀秀可能跟市里哪个领导有亲戚，我这样想。这样的好事怎么就摊不到我头上，我比秀秀学历还高呢!长的也不错。这种现象学校里从来没有，父母也从没跟我讲怎样投机取巧，从小灌输的就是实实在在、任劳任怨、多干活、多节约，别给他们丢人。
福不双降，车间主任那天拿着一张通知贴到了墙上，上面写道：“秀秀同志干活认真、踏实，因工作需要调到车间办公室作副统计，协助我工作”。车间主任、总段长、三个跟班段长、三个班长、两个统计，秀秀挤入了管理阶层。每天的工作内容就是下罚款单。主任说了：“我的这些罚款，一部分给你们发福利，一部分上交公司，公司上交市里财政，市里财政上交中央，支援国家建设”。我敢打赌，所有的工人都相信主任这一番表白，那是二十年前，主任这点事放现在不足挂齿。
干上副统计的秀秀愈加迷人了，雪白的飞机场上停着一条金灿灿的项链，窈窕的身材、丰满的胸脯，火红的嘴唇，浑身香气袭人……一进车间，男职工的眼睛直勾勾的，看那种眼神，能娶到秀秀，也许是他们今生最大的愿望。
人有旦夕祸福，和我一样的一个刚进厂的愣头愣脑的小伙子慌慌张张闯进了主任办公室。那天中午，秀秀和主任出去吃饭回来，一前一后进了屋，这种情况下，老工人是从来不进去的，家里有急事，也没有人跟小伙子说中午不能进主任办公室。只听见小伙子“啊”的一声跑了出来，脸一会红，一会白，双腿发抖，好像犯了十恶不赦的重罪。没多久，可怜的小伙子下岗了，理由是：不服从管理……。
20年前，太不方便了。如果像现在宾馆门前都写着钟点房，每小时多少人民币，小伙子能犯那么严重的错误吗——看见了人家隐私，办公桌上扭动的白花花的肉！
秀秀依然光鲜亮丽，主任依然神态自若，只是罚款的规章制度条文又增加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