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读余秋雨《何谓文化》
我读了余秋雨老师的《何谓文化》,感到他经多年封笔之后,仍激情不减当年,此次他推出了新著《何谓文化》。这是继《文化苦旅》面世20年之后,余秋雨又一部谈文化的重磅之作。在书中,余秋雨从学理、生命、大地、古典四个方面阐释了“何谓文化”这一根本性问题。余秋雨先生为我们带来了一场场有关文化的盛宴。没有学术化深刻费解的表述,没有故作深沉的姿态,质朴却颇具风范的娓娓道来。不由再次想起在我眼前的,是一位成熟的学者形象,他风度翩翩,从容淡然。
阅读完全书,揣摩一阵。不论是关于文化的阐述,还是对文化界友人的怀念,亦或是祖国大江南北的碑文,还是经典文本的翻译,无疑全部指向一点——文化需要传承。
余秋雨分析了中华文明作为一种“非侵略性的内耗性文明”的本性,结合自己多年在世界各地的文化行走考察,驳斥了著名政治学家亨廷顿的“文明冲突论”的错误,指出其不良后果。同时,又对中国文化疏于公共空间、实证意识,弱于法制观念等弊病,以及当前文化遇到的复古文化、民粹文化以及耗损机制表达了自己的担忧,显示出相当的现实性和问题意识。不少评论家认为,《何谓文化》不仅接续了余秋雨一贯的文化思考之路,而且重现了余秋雨散文的经典风格。这本“文化读本”,也可以说是一份迟来的文化心路自白书。
余秋雨写过很多令人称颂的文章,除了有华丽优美的文字之外,也有深刻广泛的内涵,尤其体现了中华文化中一些令人关注的现象,从介绍上来看应当是一部对大文化探讨和思索的文集,通篇读完后感到本书还是有很多亮点的。这本书的架构很奇特,分成了四个部分:
首先是“学理的回答”,余先生收集了一些自己多年来在世界各地学术报告上的讲座,汇编成一个部分,系统的整理了中华文化的优点,弊病,和近三十年的进步。其中对现实文化的担忧很引人注意,比如复古文化正在冲击着创新文化,使得创新和突破反倒失去了合理性;民粹很像民主,但绝不是民主;文化的耗损机制,使得大部分资源集中在各种官方机构中,而大部分创造力都散落在非官方;文人很难得到尊严等等。在《身上的文化》一文中,四个概念使我们一下子就感同身受,“不再扮演”、“不再黏着”、“必要贮存”、“必要风范”,不仅是在文化方面,各行各业的泰斗都应该体现这四个特质。《向市长建言》一文,十分尖锐地指出了现在各种城市奇葩建设的弊病:不恰当的“发掘本地古人”、“重建文化遗迹”、“大话地方特色”,并提出了自己建议市长注意的两个环节“公共审美”和“集体礼仪”。
第二部分是“生命的回答”,余秋雨不吝惜自己的赞美,认为这些大师践行了他所欣赏和仰望的文化风范。余先生回忆了与巴金、谢晋、黄佐临、白先勇、余光中、林怀民等文化巨匠的交往,用十分动情的文笔描述了这些或多或少陷入过“非文化”困境的,或是与常人的活法背道而驰的大家们是如何践行着文化人的责任感,如何承载着文化的重量,如何开辟着生命的疆域,如何追寻着文化的执着。当然,余先生在这部分也顺带讽刺了一下那些造谣的小人,没有任何人能把造谣和小人阐释的比余先生更深刻,更立体,更有文学色彩了。
第三部分是“大地的回答”,摘录了一些多年来余先生为各地名胜题写的碑文,体现了余先生对古典句韵高超的驾驭能力,同时又不难读懂。书中还印了一些余先生的书法作品,包括那副著名的“拜水都江堰,问道青城山”。余秋雨还试图以书法和翻译两种方式,向古典致敬。除了文化行走期间为各地文化遗址书写的部分碑文,还选取《心经》、《离骚》、《逍遥游》、《赤壁赋》等精神文化的经典,摒神静气,沟通古今,既是对古典作一次“双手合拢”式的朝拜,又借此对自己心目中的文化作出一种完整的回答。
第四部分是对一些经典的白话文翻译,包括《心经》、《离骚》、《逍遥游》、《赤壁赋》。用序言里的话说,“在把握原文奥义的学术前提下,挖掘出古今文思之通,古今诗情之通,古今哲理之通,然后用尽可能优美的白话散文予以表述。因此,这种翻译,不是拉线搭桥,而是凿通隧道,其难无比”。经典经过余先生的散文化笔法,足以成为当世经典翻译的范例。这里摘取《逍遥游》中的一段,使大家略窥一二:“大鹏从上往下看,只见野马般的雾气和尘埃相互吹息,天色如此青苍,不知是天的本色,还是因为深远至极而显现这种颜色?”再如《赤壁赋》的一段:“不一会,月亮从东山升起,徘徊于东南星辰之间。白雾横罩江面,水光连接苍穹,我们的船恰如一片芦叶,浮越于万顷空间。”《离骚》的翻译更是功力深厚,可是段落太长,就不摘抄了,大家有兴趣可以自己去看。
最后,用本书的内容简介作结:跨时空与地域的双重视角,使本书既有理论上的厚度深度,又不乏感人的故事与动情的文笔。堪称20多年来余秋雨先生关于文化思索的最诚恳、最隆重、最重要的著述。
然而也发现其中有很多篇幅都是在谈及了个人的恩怨、对媒体流言的辩解和自我的申冤,至少也是借了一些名人和事件的叙述在辩驳对手的言论,同时在文章中作者对自我取得的奖项、赢得的称号和获得的成就反复提及并津津乐道,反而让人有一些反感和困惑。既然说:“文化的最终目标,是在人世间普及爱和善良。”,那么文化本身无需申辩、不用自夸、更不会掀起仇恨的目光。文化是一个很广泛的话题,诚如作者所说的那样,文化是“一种包含了精神价值和生活方式的生态共同体”,是集体人格的反映;好的文化是没有疆域和时空的阻隔的,是“一种手手相递的炬火,未必耀眼,却温暖人心”,其魅力在于“摆脱实用、摆脱功利”。其实文化不等于学问,却能反映出人品!在书中,最令人感动的是作者与几位文人之间的交往,以及对于遭受攻击的一种淡然。自古以来文人相轻,但在文化的探索中得到的志同道合者的指点、鼓励和帮助,又是一种最令人感到温暖的文化关怀。对于谢晋、黄佐临、巴金章培恒等人的关爱,作者的笔端流露出更多的是感激和拜谢之意,而对于很多文化上的攻击和非议,作者慢慢学会了漠视和冷处理的方式,更是在“敌人”困难的时候,也能伸出帮助之手,更让人感受到:文化人的文化,不是一般的文化。
《苏东坡突围》有这么一段话——“成熟是一种明亮而不刺眼的光辉,一种圆润而不腻耳的音响,一种不需要对别人察言观色的从容,一种终于停止向周围申诉求告的大气,一种不理会哄闹的微笑,一种洗刷了偏激的淡漠,一种无须声张的厚实,一种并不陡峭的高度。”
七十多年前,萧伯纳先生给黄佐临先生的题词是——起来,中国!东方世界的未来是你们的。如果你有毅力和勇气,那么,使未来的盛典更壮观的,将是中国戏剧。那么,现在可不可以这么说——起来,年轻人们!东方文化的未来需要你们。如果你有毅力和勇气,那么,使未来的盛典更壮观的,将是中华文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