柿子

昨天妻带回来一兜柿子，说是同事送的，她是不怎么爱吃的，但我很喜欢，不仅仅是吃了，有很独特的心情吧。

柿子红红的，晶莹剔透，非常独特的扁圆形，很有艺术感，尤其那花型的柿子托，妥帖的附着在柿子上，很是别致。

妻把它们凉在阳台上，说晒甜了就可以吃了，于是每天起床，我都能看到一个个红彤彤的柿子，整齐的摆在那儿，让我回忆起很多往事。

家乡是个滨海渔村，如今靠海吃饭，富得流油，但70年代时就格外贫困。老爸说那时的家乡要啥没啥，地是盐碱的，除了红高粱，什么也不长，海里的东西倒是很多，但那时不允许经营，不能做生意，眼看着海里的鱼虾蟹贝多的都要把海涨爆了，你就是不能涝了来卖，就是自己捞点解解馋也要偷偷摸摸。爷爷是个曾经的生意人，50年代被公私合营了，对农活不在行，海里那点事也不行，有一次家里实在没吃的了，看别人都到海里涝点鱼虾度日，爷爷也去了，从没出海的爷爷早晨出去，晚上回来了，带回来一大袋子海螺肉，爷爷高兴坏了，“海里的东西真多呀，我只在海里摸了半小时，只是走路耽误时间，海螺壳子太多，我没力气背，就把壳子敲掉，背回来的都是肉，哈，真多呀”。

生下来就没见过爷爷，但村里的海鲜多，我是见过的。那时是生产队，很记得两尺多长的梭子鱼堆成小山，腮是鲜红的，鱼鳞闪着银光，螃蟹被压碎装进水缸，腌制成蟹酱，每家房檐上都挂着咸鱼干。但是人们还是穷，粮食不够吃，更不用说蔬菜副食了。像花生、豆子，小米，这样的农产品都很少见。花生只有过年了每家才有一点，用小布袋装着，苹果是会有一些，也要藏起来，客人来了才可以吃。大红柿子就罕见了。那时对柿子简直不可理解，怎么会那么甜呢？因为只有过年才有，都是冻着的，要吃了，放进凉水里，不一会儿，柿子上会结一层薄薄的冰，心急的孩子总等不了彻底解冻，剥开冰套，撕开柿皮，甘甜的柿汁儿，还带着冰碴，沁人心脾，满口甘怡。柿子皮很厚很涩，但沾在上面的柿子汁还很多，我总要舔了再舔，不肯扔掉。

几十年过去了，家乡富了，连土地似乎都变了，回到家来，院里种满了各种蔬菜，长的青翠鲜嫩，老爸说，引来淡水后，原来什么都可以长得很好，院当中居然有一颗柿子树，零星地结了几颗柿子。老爸有点不好意思“只有这柿子好像长得不太好，水土不服吧”。

远离家乡，这里已是第二故乡，居然有很多的柿树，每年秋天，树叶落了，高高的柿树上挂满了小灯笼一样的柿子。自然，柿子不觉得那么金贵了，生活好了，很多东西已经不稀罕，不过还是很喜欢买柿子，吃柿子，给家里的老妈带回柿子，因为那份艰苦中的甜蜜无比珍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