素素晚香玉 淡淡黄昏情
当红爆竹,红窗花,红春联走进千家万户时,年到了。
腊月二十八,终于踏上了归家的路。
下午三时半,走上街头,购置过年的一些小物品。
街上偶然的一个回眸,在一个精致小巧的礼品店里,见到了晚香玉(夜来香)。青葱的几枝,浅浅的黄花,斜插在玻璃台上一个造型精巧的椭圆形罐里,舒舒展展,婀婀娜娜,我看见了出尘的那簇圣洁。
心里喜欢极了,不由分说掏钱买下。
轻抚那嫩黄的花瓣,想起当年初相识。
年轻的时候,家住平房,普通的小院,院中铺了一条甬道,用方砖砌了两个花圃,种了一种名叫晚香玉的草花。几夕春雨,它就急冲冲地冒出几株胖嘟嘟的小芽,当六月的黄昏来临的时候,它开放了,每一朵花开四五瓣,形似小喇叭,又似旋开的裙袂。月光下的小院飞满了黄色的蝴蝶,那味也像极了茉莉,淡淡清雅,香气袭人,清浅,独立。
由此喜欢上这素素的黄花和美丽的黄昏时光。
掐一朵清香馥郁的晚香玉,插入发鬓,向着黄昏微笑。
黄昏里开放的黄花,黄花里映托的黄昏,飘满了我对生命感怀的花絮。
黄昏是从什么时候开始的?当这样微微想起时,记忆已经走过了几十个年头。
多年前的黄昏,家中的小院黄花盛开,一只蜻蜓轻轻地落在窗台上,悄悄地,悄悄地按住它的翅膀,女儿张着小手过来,欣喜地捧在手里,要我给蜻蜓拴上一根线,她要掌握蜻蜓飞翔的高度。
灯火点燃的时候,阅读大仲马的《基度山伯爵》,那深刻的救赎和忏悔让我动容。夕阳的梦,从欧.亨利的《最后一片常春藤叶》开始。
还是在一个黄昏里,听李清照讲她的爱情故事,看易安人比海棠瘦,象花朵一样渐渐地老去。她的“江梅已过柳生绵,黄昏疏雨湿秋千”,是真情写就的孤独。
几分惋惜,又想起征战沙场的岳飞,在长河落日的黄昏里,一曲《满江红》,呼唤着八千里路云和月。
一直在想,在月色未曾袭来的黄昏里,遇见一场传奇。寂静的长河中,有一位乘舟而来的才子,书卷在手,挽花在怀,那花中藏着来自唐宋的诗词,轻阅处,满地黄花满树蝉。
人生走到这个阶段,有许多事情已经看开了。前段时间,与好友相聚,一位德高望重的大哥,和我谈了很多,点拨我写作上少写一些颂扬的东西,多写真实的自己。回来后,我想了好多好多天,不能否认,他说的非常有道理。我的一生中也有过很多挫折,也不喜欢那些虚伪的东西。但是,求得心灵的宁静,给自己一份安然,放下一切恩怨,让黄昏的时光更纯净,这就是我现在想要的。
疏影横线水清浅,暗香浮动月黄昏。黄昏,以娴静的姿态出现,以淡泊衔接起黑夜,与世俗间隔着距离,一切不需要看得太清,悟的太彻。
黄昏的颜色,又是暮年之色。所有生命的慈悲,都清晰地超过自然界的深度,以庄严浑厚接壤大地,那层层泛着金黄的色泽,思辩而内敛,深邃而沉静。
捧着一束淡黄的晚香玉,推开家门,黄昏的静美中奔跑着温暖的柔情。人到黄昏,绽放了家的温馨,孩子的欢笑与香气四溢的晚餐,给新年添加了美好的成份。
静静地站在阳台上,卸载了一身的疲惫,思绪飞扬,徜徉在忘却自我的境界,久久不舍黄昏的短暂。
窗口那边,落日,以无法形容的辉煌与我相对,窗口这边,黄花,以淡淡的香气给我心灵的力量。于是,重拾一份坦然,将自己整个身心完全溶入到雄浑的夕阳苍古画卷之中。
然后,笑对人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