屋后那块地
三月,冰雪融化,万物复苏,春风吹绿。我宿舍后面有块麦地,足有一亩有余,麦苗浅浅的、黄黄的,毫无生机。
乡党委严书记问我:“小李,想种点菜不?”
我说:“想种,但没地。”
“你把宿舍后那块地翻了,肥料和薄膜都由政府供给,水可以用宿舍前面的自来水。不过有个条件,新鲜蔬菜得为大家供应一些。”一把手严书记一半开玩笑,一半布置“工作任务”。他其实很关心我这个新来的干部,经常叫上我和妻与同事们一起吃吃饭聊聊天。我们乡紧靠塔克拉玛干沙漠,乡上没有巴扎(即集市),自己做饭买菜很不方便。我带着家属来到这,妻子没有工作,我工资也不高。
虽没有专业种过菜,但我还是满口答应道:“好呀,就害怕令书记失望。”
“我们指导技术,只要你肯努力吃苦,会有收获的。”每天下午下班后,严书记找来民兵帮我将地进行浇水、翻耕、平整、打埂和铺膜。点种时,严书记还现场指导我们怎样种植:怎样压膜保温,行距、株距多大,哪种蔬菜点种多深。严书记哪简直就是一个农业专家,让在农村中长大的我佩服得五体投地。
种子下到地里,我和妻心里很惬意,我们就像呵护孩子一样精心伺弄着这块地。无论是早晨起床时,还是傍晚下班后,我都要在地里转上好几圈。闭上眼,我仿佛看到了那碧绿的菜园,闻到了瓜果的香味。
一天、两天、三天……一周过后,萝卜苗偷偷地钻出来了,两片白嫩的叶子着实惹人喜爱!接着葫芦瓜、白菜苗、菠菜也纷纷露出了头,最着急的是青椒和茄子苗在种子下地后差不多二十天才缓缓地伸出几只胳膊。
零星一样的嫩绿色逃不过邻家的鸡娃们的眼睛,它们三五成群跑进菜地啄食。狗们也赶来凑热闹,夜深人静时它们把菜园当做练武场,相互追逐嬉闹。每天薄膜上都能新增几十个踩破的窟窿和踏践的青苗。我和妻心疼之余,又不断地补种。四月底,沙地里终于能见到成条状的绿色,恰在这时农民浇灌附近的地块,大水又漫进了屋后这块地。
我和妻仍坚持三天一浇水,七天一施肥,十天一除草,有虫用手捉,有鸡狗用棒赶。在我们的悉心照料下,屋后这块地里的绿色越来越多,越来越浓,同事一经过地头就夸赞到:“你们的蔬菜长得很不错!”我把地里产出的首批蔬菜——萝卜、菠菜、葫芦瓜送给严书记请尝个鲜,书记满脸笑容:“我就喜欢这新鲜无污染的绿色蔬菜。”散文原创
严书记还没来得及吃上几拔我们种植的新鲜蔬菜,就接到了地区调令。严书记走时望着茁壮成长的菜苗,语重心长地对我说:“小李,今后我还要回来吃你们种的蔬菜。”
盛夏,屋后这块地充满了绿色,几乎覆盖了所有的黄沙。蜜蜂、蝴蝶在盛开的花下翩翩起舞,同事口渴了到地里摘上几根黄瓜,做饭时摘上一点豆角。我和同事们分享着菜地的喜悦,站在地头一边吃着黄瓜、西红柿或者甜瓜,一边谈论着有关屋后这块地的历史。早前这块地里长着杏树,后来严书记的前任杨书记又将它变成了葡萄架。
八月初,地区要来我们乡验收精神文明单位创建工作。新任的赵书记发话,蔬菜瓜果长得不整齐,地里有杂草,影响验收工作。我和妻还来不及收拾好地头,分管农业的领导就派村民将菜地翻耕、平整。屋后这块地变成了一块空地。
今年春天,屋后这块地还空着,又有领导关心地问我:“小李,你今年怎么不种菜呀?”
我回答道:“不种了,工作太忙没有时间!”
夏天,屋后这块地里长满了杂草,足有一人来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