宁静城的悲伤16 张三忏悔录二
这群恶棍把我托到一个没有人的小巷里边。那个我爱的女人不知道什么时候来了，她给那些小混混给了钱。我知道她的那些钱全是我的，是我给她的。我的断臂不断的在流血，我用力把它伸直。但现在我不感觉到痛。我恶狠狠盯着这个和我在床上耳鬓厮磨的女人，那个姿态万千美丽丰满的少妇。她也同样看着我，不过她是带着讽刺的眼神好似在看一头怪物。我不知道这是为什么，她为什么要对我下手，我对她并不坏。她为了一个小混混杀了我。后来我明白了，他不只是因为那个该死的青涩青年。而是觉着世上少我一个恶棍对人类有好处，也放还存在着一点爱，竟然眼眶有泪，这个可恨的贱女人。虽然她恶毒的眼神盯着我，可她的声音还是那样的清脆，温柔，她对我说：“你活着是善良人的祸害。我们是同一类人。我是个淫荡的水性杨花的人，我知道你恨我。但你是个杀人恶魔，你跟你害死的老大没有一点区别，你比他更让人阴更毒更不择手段！”我用痛苦的声音对她说：“贱人，你最好杀了我，别让我活着，我会灭了你全家。”她恶狠狠的在我脸上唾了一口唾沫转身走了。我目不转睛的盯着她，看着她美丽而性感的腰，扭动着一种恶心但优雅的韵律走出了我的视线。
现在我剩下的只有无比的痛苦，但我没有哭叫。我用左手拼命的攥住右边胳膊上的动脉。血开始不流了，我也开始感觉到麻木了。我的嗅觉开始有些反应，我闻到路旁臭水沟里的味道，两只丑陋到极点的湿漉漉的老鼠从我眼前跑过，吱吱的叫声好像在笑我，我恨不得咬死它们。相互吹捧着谁骗的钱多的叫花子从我身上蹋了过去，我看着他们可怜的样子想起了我的从前。但没多久我就迷糊了。我听到一串黄包车清脆打铃的声音，一个满头白发的人把我扶上了车。我晕厥过去了。
我醒过来的时候，我的胳膊已经包扎好了。那个满头白发的人在煮着鱼汤，就在我现在的这个房子里边。他淡淡的说：
“不痛吗？”
“好多了。”
这时走进来一个拎着塑料袋的青年他边放下袋子边说:
“这种恶棍，你救他干啥呀？”
“怎么着也是个命啊，阿善，你把桌子上的沙布拿过来。”
我打量着这个少年，他很清瘦，很文静。像是个书生。
“小子，你记的我吗？”老人又问。
“我不记得！”我如实的回答。
“难怪，你现在是大哥了，那时候的事你是不记的了。”老者说着开始给我的手臂换起药来了。那少年打开塑料袋子，拿出了几个瓶子，把几种药粉倒在一起混合了。倒在沙布上递给了老者。老者边换布边对我说：
“你那时候很小，你很坏，有时候也常常给人打，我在城东菜场卖些水果。你常常来偷。后来你大点的时候就直接抢。但没关系，你现在的样子叫恶有恶报，我倒觉着很舒服了呢！”
我想把手拿开，他这样的挖苦和讽刺我还是受不了的！
老人接着说：“动什么动啊，命都快没了还怕人说你两句啊，你以为你在这里还是江湖老大呢？你个混蛋做那么恶，来点报应是正常的。给我老实些。狗娘养的，死性不改。临死还这么横啊！”
那老人把头回过去对着那少年说：“喜善啊，我叫你拿的书你带过来没有啊！”
“木叔，你说的画和书我都带来了。没事我走了。”
“等我一会一起走，帮这家伙盛些汤过来。”看出那少年很不情愿但是照样做了。老人换完药，把塑料袋子里的书和画拿了出来。丢到我面前说：
“好好看看，活着不一定只为了报仇，还可以做些别的。”说着转身和那少年走了。
我打开画。那是一个外国的老头的画像。看着那张人的眼睛我感觉到有一种前所未有的平静。画的下面有一行字是这样写的：“豪华的表面，繁嚣的喧闹，底下都有死的影子。贫瘠，贫瘠。这就是病根所在。滥用暴力，滥用感官，而毫无果实的人觉醒吧！……看到这张画的时候，是你死不死而于恶死之日！”
我看着这张画上那老人满脸蜘蛛网般的皱纹形成的慈祥和安宁，我慢慢的安静了下来。我的心安静了下来。
我喝了些汤。开始翻看那本老人留下的书：
江声浩荡，自屋后上升。雨水整天的打在窗上。一层水雾沿着玻璃的裂痕蜿蜒流下。昏黄的天色黑下来了。室内有股闷热之气。…………
因为浑身都是伤，我动不得。也只有看些书了。我慢慢的让书里的思想引导着。开始忏悔了。开始回忆自己之前所做的恶事。有时候我竟然放声哭出来。我的身体不怎么痛了。但是我的心开始剧烈的颤抖着。我被主人公的正气吸引着。书里边圣者用自己的生命追求人类的艺术感动着我，他在不断的磨难和痛苦的追求自由的艺术让我贫瘠的人生开始收获新的理论。他那由内而外的英雄气节让我着迷了。我忘记了身体的适。我忘记了饿，忘记了渴。我抓住了这生命最后的稻草，拯救我灵魂的稻草。
第二天那个少年一大青早就来了。他拿着些吃的对我冷冷的说：
好些了吗？
“你叫什么名字，那老人是谁，你们为什么要救我。”我和气的说。
“我叫金喜善，他是我的远亲。我叫他木叔，是一家大学的退休教授。没事的时候在菜场卖些水果，他昨天回家的时候碰到你就把你救下了。”少年看到我的表情和可怜也和气的说道。
噢！
他是个好人。
是啊，这本书你看过吗？
看过啊，木叔在我第一次失恋的时候给我看的。我很感谢这本书给我的启示。
你现在在做什么，我在工厂里边上班，这几天放假回来。我半夜来找木叔刚好碰到你。
你认识我吗？
我认识，你是个顶坏的人，认识你的人不少呢！
对不起，让你认识了个坏人。
“没啥啊，谁没有做过些坏事。你看书里的圣人不也是吗？”他用安慰回着同情的神气对我微笑着说到。
“我怎么才能补救我的罪过。”我很诚恳的问这个少年。
这个我不知道，但你首先要活下来。然后忘记害你的人。别在害人就行了。
谢谢。
谢啥呀，那怕顶坏的人，也不是天生的，我听木叔说你也是有些故事呢。
你这么小就懂的这么多道理吗？
我也不懂，只是木叔常对我说些道理。时间长了也就明白些了。鱼杆在那边，你好些了就自食其力吧！我走了。说着那少年就走了。
我看着懂事的少年，感觉到无比的惭愧。为什么我早没有认识这些人呢！
没几天我就把书看完了。这本书让我失去了原来的专横和无知，我开始不恨那个女人了。也开始不恨自己了。我平静了，我看透了人与人，我看透了生者和死者。我透明了，我现在不想失去的东西。我开始钓鱼并过起了简单的隐居生活！
老者常常在黄昏的时候来看我，和我一起钓鱼。他给我讲很多自己的事。他的故事虽然平凡但他在这些平凡中不断的告诉我一些道理。我变成了一个天真的孩子，我回复了我应有的面目。我有时候会扑到老人的怀里大哭。那老人就摸着我的头说：“上帝，放过这觉醒的孩子吧！他看到你的手了！”
老人不断的送些书给我看，他每次都和我聊很长时间。而且对我就像对自己的孩子一样耐性。他听我说我的故事，我不断的忏悔。跪在他的眼前。他后来来的次数越来越少了，而我也越来越明白道理了，有一些日子他竟然一直没来。来的是金喜善，他告诉我说：老人过世了。他把老人写的一封信给我.
信里老者说不能陪我走出困境了，让我从此不要在入江湖。、
老人走后，我的思想又开始骚乱起来了，失去支柱，我常常相去报仇，想去杀了害我的人。可是老人的样子总是出现在我面前。我就没有勇气做这些事了。我的身体也越来越差了，我的旧伤一点点的复发着，但我不想去治疗更不想用这样的面目去面对众兄弟。今夜我做了最后一件正确的事。我救了她们，我救了世威和晓娜，也是我此生唯一做的最光荣的事了。他们没认出我来，这是我要的。我要离开这个让我心灰的世界。
如果有人拿到了我写的这些东西，交给黑龙会的老大谭云峰。
谭少：我们是一起江湖的兄弟，现在时代不像从前了，黑道这条路我们走到头了，希望你能带着兄弟们创业，做些有益于社会和人类的事。这是哥最后对你的叮嘱。另外别为我报仇，这是哥应得的报应，与那个女人和别人没有一点点关系，哥希望在天堂可以看到你们变成正直的人。
世威：你的车技很好，可以做些普通的工作，你不如谭老大有魄力。但你是个好孩子，是哥的错，当初不该带你走上这路，当你明白的时候不要怪哥！你救的那个女孩是我小学同学，我从小便看出她的正与善，希望你们有个好的前程。
三哥敬上
世威看着这封亡人的信，泪水慢慢的流了下来。他已决定永抉江湖。他一向只听三哥的话。这个青涩忠心的快车手。不知又要在退出江湖时引来如何风波。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