归来,在雨季
导读:母亲的眼睛放在孩子的后脑勺上,无限拉长的视线躺在时光的手掌上,像一条绵远忧伤的河,河上悬着一枚弯弯的月亮,晕黄的颜色,一如午夜,风雪湮没的篱笆墙内,小木屋里暖暖的灯光。
五月的栀子花睡去了,在慵懒的风里。
雨是五月的诗,在季节的边缘流淌。
五月,曲终人散。颓圮的墙,荒草萋萋,墙头,梁上。马上,风猎取骑士的头发,像摧枯拉朽一般,把那一头稀疏的白色连根拔起。
枯死的藤蔓,伸出一根根锈迹斑斑的手指,在尘封的窗棂处撩拨着,却弹不出一首完整的旋律。哑了的三角琴,斜斜地倚在墙角,和衰老了的艺妓干瘪的乳房一起,不再被年轻的手拂拭。
时间的流逝,像一场无声的战役,涂炭了不只是战士,还有俘虏。累累白骨,战壕里堆砌;经年的血,缓缓地流过岁月的河床,染红河底的卵石和鱼脊。
归来,在雨季,一个死寂的季节,不生长音乐和文字。
这是一个充满了相逢和别离的季节,一切铺排和客套都显得太过仓促和笨拙。一杯薄酒,一支烟卷,一记送目。手一挥,顷刻南北东西。年轻,可以省略所有的繁琐,只留一腔真情,所以走得干脆,走得决绝。
南下的火车,北飞的客机,远洋的客轮。一声汽笛,带走一座掏空的城市。掏空了心的城市,在时间的坐标上显得孤独而苍老。
母亲的眼睛放在孩子的后脑勺上,无限拉长的视线躺在时光的手掌上,像一条绵远忧伤的河,河上悬着一枚弯弯的月亮,晕黄的颜色,一如午夜,风雪湮没的篱笆墙内,小木屋里暖暖的灯光。
斜阳下,瘦瘦的马背上伏着一个面掩轻纱的姑娘。疲于奔命的马,此刻单膝跪地,喘息甫定的女子,眼神混乱而迷茫。一场乱梦,还没有结束。梦里游走的女子,还在河沿边徘徊。
一直想走,一直在走,一直却不知道该向哪个方向走。
10年前的那场雨,还在梦里瓢泼,一个湿漉漉的女子,拖沓着疲惫的身体,竹杖芒鞋,蓑衣草履,走到今天,在雨季。
雨巷子悠长复悠长,江南的迟暮,没有钟声击落斜阳,荒草地上。翳翳的林荫,在青石板上蜿蜒而下,似乎永无尽头,像极了南国的气候,四季不落的绿叶子,仿佛时间已经停止了流动。
一年了,南国的雨似乎没有停过。思考也像地窖里的萝卜,等待着不合时宜的萌芽。没有日光的日子,人是懒散而且易于发怒的动物。兽性的本能,多是在黑暗的背景下被触动的。
五月,现在还是五月,旧历年的日子,总是一个慢。大把大把的时间从日历上被风撕去,落下厚厚的一叠废纸。没有色彩的日子,总是显得苍白,如纸。
想起一词,真水无香。是说女人的,经得起岁月淘洗的女人,是所谓的真水吧,细水长流,静水流深。缣不比绸,尺难比素。
五月,我回来了,在一个泥泞不堪的季节,踏破了的铁鞋,如今也该搁置墙角了。
男人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