开放的北欧

一脚踏进北欧，好像一个东方僧侣迎面撞上一个西方裸女，心理反差使人有点缓不过气来，那种逆向的大幅度调整远比“倒时差”更为痛苦。

先说芬兰浴，这是芬兰人引以自豪的国粹，享誉全球。在当今“请人吃饭不如请人出汗”的中国，洗桑拿是大家乐意接受的一项时尚保健运动。但你不要误以为洗桑拿就是真正的芬兰浴，撇开其工艺流程不谈，但说这洗浴的组合方式就让我们这来自礼仪之邦的人难以接受。在芬兰，洗芬兰浴不仅仅是为了保健，而是作为一项极其重要而体面的交际手段。被普遍当作初次交往中相互表达诚信、增进友谊、促成合作的桥梁和纽带。如果对方有妻子或女友，在邀请其共洗芬兰浴时，自己也必须带上妻子或女友彼此在同一间澡房共浴。尽管是第一次见面，但彼此间不分性别和年龄，裸体相向，无一丝半缕的遮拦和隐瞒，借以充分表达相互之间的真诚。原本在车站、机场、码头、餐厅和公园等公共场所看到北欧人一对对激情拥吻我都难以接受，而了解芬兰浴后，我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和眼睛。虽然在国内也听说过洗“鸳鸯浴”，但那绝对是偷偷摸摸的苟且之事，而堂而皇之将异性裸体共浴当成外交手段的，恐怕只是芬兰人的祖传秘笈。来自台湾的导游李先生说，他的两位大学同学因追求北欧的福利远嫁芬兰，然而不到两年光景都相继离婚了，主要原因就是不适应老公领着她们与陌生男士共洗芬兰浴。看来，中国人就是中国人，骨子里的那份特质是一时半会难于改变的。

在芬兰首都赫尔辛基的民俗公园参观时，当地导游又带着我们看了一回西洋镜。在海湾的一隅，有一个“天体游泳场”。在那里游泳必须脱得一丝不挂，保持绝对的原生态纯天然本色。天体游泳场的设施十分环保而简陋，在靠近海湾的森林边，建有一栋一层的小木屋，里面有冲淡用的自来水淋浴设施和更衣间。为满足我们这些外国游客的猎奇心理，导游与管理人员协商后同意我们深入考察一番。时值中午休息时间，在此游泳的人甚少，管理人员说不准在里面照相或摄影，只管放肆观赏好了。打开一道木栅栏的门后，就直接进入了小木屋，它的右边是男士专用通道，左边则是女士通道。管理人员说，游泳场分为男士区和女士区，上游为女士，下游为男士。我仔细看了又看，并不见有什么明显的界线，只是隐隐约约的有几个很稀疏的白色浮标而已，整个海面一览无余。波光粼粼中，有数名老年妇女在尽情享受海水和日光，神情自若，见有游客到来，还友好地向我们挥手致意。对这免费的现场直播，我们这些男人们是看得津津有味，心想若几位裸泳者年龄再小些则更好。可同行的两位女士则羞羞答答遮遮掩掩地只看了几眼就哈哈直笑地走开了，那情形好像自己不穿衣服一样。

在瑞典首都斯德哥尔摩，有一处举世瞩目的科学艺术圣地，那便是斯德哥尔摩市政厅，一年一度的诺贝尔奖盛大晚宴举办之所。此前我曾在一篇文章中称之为科学麦加，是朝圣之地，需要仰视。而它的开放程度更令人瞠目结舌。在市政厅二楼有一个大厅为婚姻登记处。市民在此登记结婚可获得市长的证婚签名。让人意想不到的是，此处是目前世界上唯一允许同性恋者登记结婚的处所。让同性恋合法化这是一个需要非常勇气的抉择，而瑞典就义无反顾地勇为先驱。对此举，我不敢苟同，心里只觉勇气可嘉。在那块很不起眼的工作牌前，我久久伫立，心情十分复杂。

在斯德哥尔摩皇宫旁的一排咖啡店前，导游很隐秘地指点一处提示我们，小声地说道：看到那面小小的彩虹旗吗？那是同性恋专用的咖啡馆，你们可别随便进去坐哟！我定睛一看，果然就看见了那面巴掌宽约一尺来长的彩色布条旗。咖啡店与其他的几乎一致，若没有导游提示，我想肯定是注意不到这细微区别的。暖暖的夕阳下，一对一对的同性恋者相对而坐，彼此深情地注视着，喁喁细语，柔情蜜意，腹部以下一律用一条细软的毛毯覆盖着。若不是导游的暗示，我们半点看不出他（她）们与正常的人有何不同。在世界很多地方，同性恋者为人所不齿，他（她）们的活动空间极其狭小，大多数时候只能拥有地下的私秘空间，过着老鼠一样的生活。相比之下，瑞典俨然同性恋者的天堂乐园。

壁立千仞，无欲则刚；海纳百川，有容乃大。北欧的开放与包容不得不使人叹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