山村小事

这座小镇，偏居城市的边缘，属于城郊结合的地区。曾经也因为来过一个天子而名声大显，引得一位已故的大作家专门为他写了一部关于死水的小说。但无论来了皇帝，还是有个大作家的关注，它始终还是偏居一隅，淡淡地在大家的视线之外。

冬，四处萧条荒芜。一个无名的地方，坐着不知名的小山丘，山丘上叶子大半落得干净，只有少数耐寒的植物还发着灰暗的绿意，树下、丘顶、路旁，野草瑟瑟枯黄，在寒风中颤抖不已。是二月天，快过年的时候了。

山下是一大片平地，阡陌交错间镶着的是田地，地里光秃秃地，看不出种了什么作物。田间可以看到一群小娃娃从一处排了两排低矮茅屋的院子里嬉笑着跑出来。这群小娃娃有五个人，其中大点的也就十一二岁，小点的才五六岁。这些孩子都穿着补了补丁的粗布衣服，脚下却踏着崭新的棉鞋。其中年龄最大的那个小娃娃是阿三，在家里排行老三。阿三领着一群孩子，嬉闹着，天真无邪。

那排茅草屋旁，或站着，或坐着有几群成年男女，像是在摆着龙门阵。他们摆的内容都差不多，像是在说一场战争。

阿三的父母和两个哥哥都在其中。他们聚精会神地听着一位刚从外地回来的年轻人高谈阔论。只见这年轻人也是穿了破旧粗布衫，棉鞋也是旧的，是当地出了名的一名小混混，名叫狗子。狗子跑到几十里外的城里帮人打架什么的，所以对城里的一切都很熟悉，当然也更了解时兴的消息。

寒风里，狗子满脸通红无比得意地讲着这次进城得到的消息。

“马上要变天了，天下都要姓安不姓李了。”狗子说完这句故意停顿一下，得意地扫视一下周围听到自己这句话都被吓得脸色铁青的人们。这时一个老者忍不住提醒他一句：

"狗子，这话千万不能说，要杀头的！“

狗子听着老者的话，一副无所谓的表情，继续伸直了脖子得意地讲了起来：“我告诉你们，要在过去我还真不敢说，但是现在不一样了。我这次进城听到一个大消息，天下大乱，长安被占领，皇帝都跑了。”讲到这里是，狗子伸直的脖子不禁微微一低，眉头也是一落，好像有点小小的遗憾似的。

众人一听这个消息，自然被吓得不轻。但是也有完全不相信的，大唐有好多年没有打过仗了，怎么可能突然就被打下了长安，赶跑了皇帝。虽然听说这个皇帝被一个叫杨贵妃的妃子迷得晕头转向，但是如此繁华、平安的世道，怎么会突然变了。

就在众人变色、不屑之时，却听到有人远远地在喊着什么。众人远远看去，是村子里最勤劳的傻大个，扛着锄头从山里面（小山丘）往下跑，还一边喊一边喘着粗气。他喊的什么听不太清，好像是遇到了什么了不得的大事，说是有什么人过来了。

等进了一些，他才喘着气清楚地说，山那边来了很多人，有旗子，有马，有很多穿着盔甲的士兵和一些女人。那些女人尽管穿着有些破旧，但还是可以看出是国色天香，随便拉出一个来，都比阿花（村花）好看得多。

众人一听有些没明白，狗子却有些火了。冲上去就给了傻大个身上一拳，怒气冲冲地说：“你发什么傻，我才刚讲到兴头上呢，你就跑过来捣乱！”说着又锤了几下傻大个。傻大个人如其名，莫名其妙地挨了打，却呆在那里，一副茫然地表情。众人又为他抱不平地，却不敢说什么，比较狗子是这里的小混混，是霸主，谁也得罪不起。

就在众人琢磨傻大个讲的内容时，有眼尖的人突然惊奇地喊了一句：“看。”

也没说看什么，但大家都往他指的方向望去，山顶上出现了一小队人，这些人面黄肌瘦，身上还裹着土，显得很脏，很邋遢，但是他们手里的大刀长矛却亮堂堂地，很是吓人。那队人在山顶搜寻了一圈，自然看到了狗子等人，然后一个明显领头的人给身边一人吩咐了几句让那人转身走了后，便带着其他人靠了过来。

大家是第一次看到这样装扮的人，自然感到好奇。不明白为什么他们会出现在这里。还是狗子见多识广，一眼便看出了这是一队士兵，于是惊呼了一句：“军爷！”

大家一听才知道原来是一群当兵的。

没过多久，那群人拿着大刀长矛到了村边上，却不进来了。那个领头的人冲着大家喊了一句话，口音很是陌生。那人好像是在问，这里的村正是谁，出来回话。一名老者答了下，村正没在这里，还在几里外的村子里。

这时，可以清楚地看到，黑压压的一大队士兵，举着几把已经破旧的龙旗，从山顶冒了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