铜笛子

看到人民公社邮票时，想起了自己小时吹横笛的情形，以及自家珍藏的铜笛子，但早已经成为记忆了，因为它早已不属于我们了。

雪后的夜晚，县城的街道灯光依旧，只是少了些许遛弯的人流，自己也匆匆忙忙结束了每天的例行公事，回到自己温暖的窝窝。给妈妈烧好开水后，还是拿出自己心爱的邮票把玩，回想自己小时候的冬天，有时也是这样在室内像小大人似的度过愉快的夜晚。当看到特35人们公社套票的第十一枚文娱生活时，那上面潇洒的小伙子手拿笛子吹凑的情形，好像就是自己生活的写照。但细看时又不是，邮票展示的是比较专业的吹奏，而自己只是爱好，是吹不好整段歌曲的，只是拿笛子消遣而已。

记得当年还拿不动笛子的时候，就会把葱叶掐下来，然后再掐掉尖端的部分，把一端挤扁，刮掉外面青青的部分，就会露出一层薄薄的膜来。这时的葱叶，不，应该是葱管了，把压扁有膜的那一面放在嘴里，使劲把气吹过葱管，就会发出嘟嘟的声音，这应该就是自己最早的笛子了。到了春暖花开的时候，就会把那些马兰花揪下来，把它们弄成燕飞的形式，也能吹响的，再把这样的花瓣在嘴中移动，还会有音域的简单变动。

当柳树泛青，大人们植树的时候，也会把一些树枝掰下来，用小刀把两端削齐整，再用劲宁下树皮，跟制作葱管一样，把一头压扁也能吹出声响的。柳树皮管有长有短，有粗有细，发出的声音也不一样，那些比较聪明的孩子，还会把长的树皮管挖上几个小孔，吹的时候变换手指按压，就能吹出更多的不同声音来。只要是能够中空的植物，都是我们自制吹笛的原材料，但这些都是不入流的笛子，是吹不出整段的音乐来的，只能是自娱自乐而已。

记得有一天也是雪后的夜晚，在没有灯光的茅草屋中飘出了动听的笛声，是那样的悠扬，那声音好像有一种魔力，制止了自己想玩耍的天性，静静地来到屋中倾听。看见一个高大又熟悉的身影，站在屋中大板柜前面，正在聚精会神地吹奏，一看那亲切的身影，就知道是爸爸，原来爸爸会吹笛子，这还是第一次发现。我就成了一个忠实的听众，欣赏爸爸一个人的演出，不一会的功夫，飘走的笛声引来了更多的听众，挤满了温馨的小屋。

可能是爸爸把能吹奏的曲子都吹完了，还是爸爸不想吹了，等停下很长时间，那些观众们还久久不愿离去。到白天的时候，我就偷偷地观察爸爸吹凑的笛子，竟然是一只铜笛子，也就是用铜管制作的笛子，这还是我几次留心才发现的，因为爸爸吹奏完，就会把笛子藏好的。后来发现，爸爸在夏天的时候，也会吹奏笛子的，等吃完晚饭，就在自家的小院中，伴随着知了声一起吹奏。

不知哪一天的夜晚，我们南门斜对过的院中也传来了另外一种声音的笛声，比爸爸吹的还要动听。我们马上跑过去，看见是一个叔叔在吹奏，为什么不一样呢，原来叔叔吹的是竹笛，说实话比爸爸吹的也专业一些。那时他们家身份不好，也就是属于地富反坏右一类，他们是地主一级的，在当时情况下，竟然因为笛声把本村一个头牌人的大姑娘给吸引来做了媳妇，还引起了不小的轰动。我们当时还小是不知道这些的，只知道叔叔一吹笛子，那个俊美的大姑娘就会在一边跟着唱歌，每次都会吸引我们一群小观众的。

随着时间的推移，自己也逐渐长大，也想拿起笛子吹奏一番，就把爸爸的铜笛子偷出来，但是由于太沉，一是拿不稳，二是根本就吹不响。等年龄再大一些，真的能吹出声音时，高兴坏了，可是自觉吹的不好听，就怀疑是笛膜的原因，因为舍不得使好笛膜，只能使纸凑合。等能吹出整首歌曲的时候，就找出真正的笛膜贴上，可还是不那么受听，而且吹的时候，气力也感觉不够用，应该是自小就桶状胸的原因，肺活量不够吧。

还有就是吹奏的时候，感觉连音、颤音以及滑音等不如二胡那样自如，也是听起来不那么自然的原因。自己就从这方面下功夫，每天跑步锻炼自己的身体，再跟爸爸以及斜对门的叔叔学技巧，可是自己技巧还没有学成的时候，铜笛子却没了。姑家的表弟来，看到铜笛子也非常喜欢，虽然一点也不会吹，还是偷偷给拿走了，爸爸这个当舅舅的也没有办法，我了解爸爸，那更是爸爸的最爱啊。其实铜笛子的失去也怨我，谁让我当着表弟的面显摆呢，这应该就是对有宝贝不会珍藏而丢失的惩罚吧。

自从铜笛子成为人家的心爱之物以后不久，爸爸也就跟随爷爷去了另外一个世界，铜笛的声音也就在我们家彻底消失了。从那以后再有没有见过铜笛子，就是去姑姑家表弟也会把铜笛子藏起来，自己吹笛子的技巧也没学成，等后来长大了虽然有了竹笛子，也没有时间和兴趣学了。虽然没有学成吹笛子，但每当听到别人吹笛子的时候，还是非常羡慕的，中学的同学虽然不是一个年级的，也知道有两个人笛子吹的比较好。当学校成立小文艺队的时候，有他们二人的参与，为了实现再次吹笛子的梦想，就依然申请参加了，虽然吹笛子还是没有过关，却成了二胡的演奏者，这也算另外一种收获吧。

铜笛子的事情，早已经消失在记忆之中了，没有想到今天一枚小小的邮票，竟然又引起了对往事的美好回忆。看来真应该好好保存这枚有思念意义的邮票，每当看到它的时候，一定会想起诱人的铜笛子，也一定会引发一段不一样的哀思以及欢乐童年的。

2012年12月31日，星期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