未知的旅途,难捱的脚步
是谁,触动了谁不堪一击的心弦,是谁,让人看到这世界污浊的一面,又是谁,让他放任的自生自灭!心在哪?情在哪?这个世界为何还是如此的寒凉!——滴墨成伤
时光在躁动的炎热中溜走,零落的枯叶传递了秋的来临,一片片的飘散,一次次的轮回,小心的拾起一叶,枯黄的脉络四处延伸却又如此的清晰,犹如人的生命不知在哪一站停歇。
就是这个零落的秋天,他出现在我居住的城市街头,不知他来自哪里,就在街头出现了,如零落的枯叶,无一丝生机,他的眼神显得呆滞,也许是神经有问题,也许忘记了家在哪里,才流落至此,可想而知,亲人是什么,在他脑海中可能就是一张白纸。他身上的外套脏的已经失去了原色,而且散发着难闻的味道,不知穿了多久,或许一个夏天?再或许更远一点,脸上脏的只能看到白色的眼球,也许就如儿子所说,这就是传说中的犀利哥,每个人都远远地躲着他,怕他脏,怕他发疯,怕他伤人,更多的是厌恶。
他就开始在我上下班的路边定居了,就以路边的水泥地为家了,几片拆开的破烂纸箱就是床垫,一条单薄的被子,不知是哪个好心人送给他的,被他在地上撕扯的露着丝絮。(如果那还能称之为床的话),他就住下了,一个掉瓷的脏兮兮的快餐杯,始终安静的跟着他。
其实我也很漠然,只知道上下班路过,看着他睡醒,吃饭,满街乱逛,经常听到司机的辱骂声,但他无动于衷,不知道躲闪。
季节的翻转总是令人沮丧,天气逐渐冷了,零下好几度了,每次早晨上班总看到他藏在所谓的被窝里,对他来说,这就是唯一的取暖方式,有时走到他床边,我总是把皮鞋踏的很响,隐隐希望他能从被窝里伸出头,哪怕白我一眼,希望我还知道他没被冻死,只是睡着了,还活着。
中午下班他还在被窝里,我又一次踏响皮鞋,他还是一动不动,心里总有些着急,走过好久还是忍不住回头望望。中午上班了,就看不到他在被窝里了,心里就略感欣慰,知道他出去找吃的了,有时中午下班就看到他吃着东西,就知道肯定是哪个好心人给他的,他也不管冷热,吃的津津有味,也不怕生病,其实想来病痛对他来说,或许他不知道是什么感受,外人就更不会知道,也不会关心他怎么了,只要看到他活着就好,活着就好。
下午下班天就快黑了,看到他躲进了被窝里,天气太冷了,他就靠着这单薄的被子取暖。我也总是下意识地跺着脚走过,只是希望能惊动他,哪怕看到他的身体稍稍的动一下也好。时间久了,就摸清他的规律了,除了在被窝里,就出来吃一顿饭。有时想着给他拿点吃的,但是天寒地冻,肯定上冻的,再说了,也想看到他自己出去找吃的,这是证明他还活着的唯一途径。
回到家里,躲在空调下,躲在暖气旁,听着外面北风嘶吼,心莫名的会想起街头的风口,那所谓的住所,下雨的时候,他或许知道避雨,而如果哪天夜里下雪了,他不知道呢,是不是会把他和被子一起冻住呢,不敢想,真的不敢去想。窗外屋檐的四周结满了突兀的冰条,好像一把利剑深深的扎进心窝,窒息了呼吸。
他就这么在这里冠冕堂皇的住了一个秋天,又半个冬天了,似乎很自然,这个风景太亮眼,看着他的住所上下班已成为我的习惯,每天走过的人也很多很多,所有的皮鞋都擦的铮亮,泛着寒光,只是谁会像我一样把皮鞋踏响。
就在昨天下午下班了,一如既往的又路过那个住所,却见到了很多人围在那里,一辆崭新的皮卡,几个人正费劲的把他拖上了车厢,分明的,我看到了他惊恐地眼神,他拼命地想站起,想逃离,可有两个身强力壮的男人死死的把他按住,始终,他没说过一句话,这时我才突然想起,他或许是一个哑巴,车上的人按着他,嘴里安慰着他:“好好的哈,这是送你去享福,送你去敬老院”他那露着丝絮的被子扔在了地下,他的快餐杯被踢出了好远,他眼巴巴的望着他的“家产”,那布满污垢,而且满是沧桑的脸上,复杂的表情看得我好心酸。
看着汽车绝尘而去,灰色的天空渐渐模糊了我的视线,只是有种寒凉的思绪越来越远。想起了那年,为了城市面容的新规划,那些被扔到荒山野外的流浪人,神经病人,乞讨的人,不由自主的打了个冷颤,不敢去想,这么冷的天,他们会去哪里取暖。
今天一整天,还是这条路,那条被子还在地下摊着,那个快餐杯还在滚落的地方,只是那个躲在被窝的人,已空了视线,再也没见。
眼看就要过年了,一年一年的过得真快,每年的这个时候,城市总会焕然一新,用亮丽的风景来迎接新年。不知道此时他是真的在敬老院吃穿不愁,心情悠闲,还是陌生的地方继续流浪,依旧冻的瑟瑟发抖,今天的阳光很好,灿烂的耀眼,唯一可以希望的是,无论在哪,他能晒着太阳取暖。
是什么让这尘世间的冬天,一年比一年寒凉?是什么让我的心再度蒙尘?春风何时绿大地,人间何处泛春景,独自摸索他们未知的旅途!只是哪里才是尽头?哪里才是生存的出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