祭侄儿

惊悉师妹刚一岁零五月的独子郝儿，前些日不慎失足坠楼身亡，悲痛不已！文以祭之。并向他的亲人们道一声：保重！

长相思·哭侄儿

闻噩耗，无语噎，何言能补心头缺。至亲发飘雪。

思无涯，恨天掠，咿呀蹒跚呼雀跃。悲恨与梦绝。

——2013年1月4日

元旦收假上课的下午，有同事吞吞吐吐地询问：“听说你老师的外孙从窗台坠楼了？”“不可能？！”“是不是四五岁？”“不对，郝儿才1岁多，还不到岁半。”心不由松了些。“哦，但愿不是。”

我忐忑地拨通了康老师侄女婿的电话，小心又担心地问：“康老师家里出了什么事吗？”“嗯，康三的……”他已经哽咽着说不下去，我痛苦地闭上眼，还能说什么呢？只有泪水滚落，尘埃无声。

想起元旦上午十点多在老家打老师电话，接通几秒没有声音挂断。那日阳光很明媚，我却没有冬日暖暖的惬意，总是心神不宁，捧着一本《汪曾祺精选集》，凝着眉头读了一小段，就放下。呆呆地望着田野，田野外面渠河对岸的远山，山里粉白的新房，呆呆的，没有思想，没有灵感，完全丧失了语言的艺术。隔三岔五的车，稀少的行人，从我的眼前踽踽而行，我没有感觉，呆呆的。

嚎啕痛哭的老师能噎出话来吗？能接受我的新年祝福吗？心头才被狠狠剐剜去千万刀。我懵懵的，不知道怎样才能慰藉浸泡在悲恸中的老师，一切多余的话语，相执的泪眼只会加深一分锯痛。

忍着痛，定定神，我只有发个信息给老师：“惊悉恶嚎！老师，保重！”痛苦地摁下发射键。后来才发现八个字错了两个。接着给妻子电话：“康老师的外孙……”我哽咽着再也说不下去。

郝儿是师妹康三的独子，第一次见到他是前年教师节，那时他出生才四十天。师妹抱着他，拨弄着眼珠乱转的儿子，逗他，叫“舅舅”。“明年就会喊舅舅了。”我好开心，又添了个小侄儿。

爱屋及乌吧，我对小侄儿很喜爱。老师、师妹、我是一条战壕的，老师当过教师，主管文卫工作多年，师妹在文化部门工作，为节日庆典编排节目，我闲时好读书，写些豆腐干的短文。师妹是我从小看到大的，与我谈话很投机，我常私下认为与属相有关吧，她属牛，我属鼠。记得她摇着郝儿的小手，原来准备给他取名“郝了”，好了好了有些俗，“郝子”，“耗子”好记又简单，像我“康三”。谈到工作，她揶揄地对郝儿说：“我和你舅是为文艺服务的，你爹是为人民币服务的伪文艺。”她丈夫是影视剧的制片方，憨厚的实在人。

郝儿只要在广安，康老师常抱着他在沙发上玩，摆弄出差带回来的各种玩具，含饴逗孙，眉间透着天伦之乐，脸上挂着对孙子的疼爱，完全一位慈祥的老人。

去年暑假，我到老师家去，估摸着郝儿应该在，也该一岁了。我给他买了一辆玩具列车，作为他的生日礼物。他的表姐摆弄着玩具车，吐着彩色的泡泡，奏着轻悠的音乐。他脚步不稳地追着，蹦跳着，拍着手，依依呀呀地叫着。那一天郝儿没有喊我舅舅，我可是早计划着在他两岁时，买一辆“宝马”玩具车送给侄儿的。

郝儿，有一天我一定会去看你。那时你，你也一定长大了。郝儿，你一定要记得喊我：“舅舅”。

2013年1月5日凌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