旅乌随笔:(一)追寻秋白同志的足迹
几年前,我远赴乌克兰探亲,有幸去雅尔塔一游,参观了当年瞿秋白同志曾经走过的地方,如今虽事过境迁,留在心中的记忆却历久弥新,难以忘怀。
雅尔塔位于乌克兰南端克里米亚半岛上,它依山临海,夏无酷暑,冬无严寒,终年阳光普照,是黑海沿岸最受欢迎的旅游度假胜地。一九四五年二月,美、英、苏三国首脑在这里举行了著名的“雅尔塔会议”,划定了第二次世界大战后的世界格局,使之驰名全球。沙俄时代,这儿是皇帝和贵族绅士的乐园,雅尔塔近郊,海滨和森林中散布着沙皇行宫以及贵族们的豪华别墅。十月革命后,那些豪华别墅变成了劳动人民的疗养院,人们从世界各地涌来这儿度假。
一九二八年,中国革命处于低潮时期,共产国际第六次代表大会和中共六大相继在莫斯科召开。瞿秋白同志率中共代表团参加完繁忙的会议后,南下雅尔塔,作短期休整,其夫人杨之华女士(时为中共中央委员,六大代表)亦一路同行。秋白同志投身革命多年,积劳成疾,当时身染肺病。八十年代,我曾在《环球》杂志上见过一张十分珍贵的照片,记忆犹新。该照片为瞿秋白同志的女儿瞿独伊女士所珍藏。照片上,风华正茂的秋白夫妇,相依于雅尔塔海滩礁石上,远处背景为该地海边著名风景“船帆石”。
不久,瞿秋白同志不顾个人安危,随即离开雅尔塔,返回一片白色恐怖的国内,领导革命,迎接严酷的斗争。六年之后的一九三四年,红军第五次反围剿失败,中央红军被迫突围长征。秋白同志受王明路线排挤打击,忍辱负重,留在苏区坚持战斗。一九三五年二月二十三日,秋白同志不幸被捕,当年六月十八日牺牲于福建长汀县。秋白同志视死如归,临刑前面不改色,神情自若。他大义凛然,昂首走向刑场,一路高唱国际歌,高呼“中国共产党万岁!”,“中国革命胜利万岁!”等口号,从容就义,年仅三十六岁,表现了中国共产党人追求真理,不畏牺牲的崇高革命精神,令人无限景仰怀念。
时隔七十多年的暑天八月,我来到雅尔塔旅游观光,也想寻觅秋白同志当年的足迹。
到了这儿,才发现这座城市虽不很大,但为数不少的疗养院和饭店星罗棋布,在市区和郊外分布甚广,秋白同志当年究竟下榻何处,年代久远,了无踪影,无从找寻。不过,那照片上的背景帆船石,我却找着了。它远离市区,是屹立于黑海中离岸不远的一块深棕色礁石,形状如一张巨大的风帆,抵御着风浪的吹打,是当地有名的景点。我特地乘船从那儿绕过,仔细观看,以帆船石为背景摄影留念,当作在这异国他乡天涯海角,对我党早期杰出的领袖、才华横溢的瞿秋白同志,诚挚的凭吊和深情的缅怀追念。
雅尔塔风光迷人,魅力无穷,它的旅游资源那么丰富,让人们留连忘返。1945年三巨头举行雅尔塔会议的里瓦几亚宫,曾是沙皇尼古拉二世的夏宫,美仑美奂,无以伦比。宫殿内一层各展厅再现了当时谈判的情景,如著名的谈判圆桌、罗斯福总统的卧室、会客厅等,再加上历史照片和文字解说,让人们对这一历史性的会谈有全面的了解。
当地驰名的沃龙佐夫宫位于市区西南,是帝俄时代市政官沃龙佐夫伯爵聘请意大利建筑师所建,距今已有一百五十多年历史,保存完好。宫殿豪华,四周是由雕塑、喷泉、珍奇的树木花草精心打造的花园。从这里可以眺望蔚蓝色的大海,风景如诗如画。
东欧剧变、苏联解体后,乌克兰走向了独立,早已非当年的乌克兰;今日雅尔塔也是五光十色,光怪陆离的。高大的列宁铜像仍完好无损地耸立于滨海大街,凝视着大海,而一座座东正教教堂洋葱头式的尖塔,在阳光的照射下,熠熠生辉,闪耀着金光,它们共处于一片蓝天之下。转悠在老城街道,不经意间你会发现古老的伊斯兰教清真寺或者天主教教堂静静地伫立在树荫里。在教堂悠扬的钟声里,在唱诗班庄严肃穆
的圣歌中你也许会听到附近传来的麦当劳快餐店嘈杂的市声,它们显得那么不和谐。雅尔塔还有不少赌场,他们都是政府批准合法经营的,做着发财梦或想碰碰运气的人进进出出。据说各种赌博方式都有,有的游人一掷千金,最终血本无归。
从清晨到傍晚,雅尔塔那绵延数公里的铺满鹅卵石的海滨,涌动着游泳和日光浴的人群,那红红绿绿的遮阳伞和洁白的躺椅、蓝色的大海,构成了一幅色彩鲜艳的图画。人们尽情享受着阳光、海水、海滩带来的欢乐。
每当夜幕降临的时候,街市华灯齐放,五光十色的霓虹灯闪烁,滨海大街游人如织,迎来了一天中最热闹的时光。沿街排列的棕榈树在晚风中摇曳,鳞次栉比的商店里生意兴隆,一家家咖啡馆、酒吧里高朋满座,灯红酒绿。在酒吧歌手用俄语深情地演唱中,客人们悠闲地品着饮料,眺望着夜色已浓的海空,消度漫漫时光。路灯下商店前,不时可以见到乞丐手持塑料杯默默无声站立着,既卑微又不失尊严地乞讨,期望能得到行人恩赐的一、两枚硬币。街头画家们当街给游人画人物肖像画,一个半小时能完成,收取200格里夫纳(乌克兰货币),折合人民币俭三百二十元,价格不菲。不过画家们画技颇高,我观看过几次,画得惟妙惟肖,眉目传神,顾客也心甘情愿地掏腰包。
而街头的杂耍艺人或三、五个老人组成的乐队则没那么幸运,表演了半天,也没能收到几个子儿。有一位孤独的老人,白发苍苍,满脸皱纹,身着破旧的水手衫,坐在长凳上费力地拉着一架陈旧的手风琴,演奏着苏联时代的歌曲。我驻足听了一会,手风琴传来了我熟悉的旋律《莫斯科郊外的晚上》,我给了他一枚大硬币,同他和张影,他一边拉琴一边连声说:“什巴舍芭,什巴舍芭”(谢谢),高兴得不得了。
雅尔塔风光是迷人的,但它绝非所有人的天堂。
(待续)
2012-12修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