深山隐者(4)
这是一个速食的国度。
可口可乐、麦当劳、肯德基、披萨饼、速溶咖啡……一切的一切,一个字来形容,“快”,两个字,“效率”,三个字,“多挣钱”,四个字,“腰缠万贯”,五个字……
就连男女之间,也可以这样,快!
当然,有个前提,你必须有钱。
武襄凌呢,现在嘛,穷得只剩下钱了。
妻儿那边,不敢经常联系,要联系呢,也得用公用电话,当然,只是在要登机或坐“灰狗”前方才去联系他们。
小心驶得万年船。
这般小心,还是被他们捕捉到了蛛丝马迹。这张网,好像无边无际。而他呢,只有逃亡,逃亡之路,永无止境。
不由得想起当年他在主席台上作廉洁报告,引用陈毅元帅的话警告下属:“莫伸手,伸手必被捉”。又举了多少现实的例子:解放初的刘青山、张子善,这些年的余振东、黄青洲、王宝森、许迈永、陈同海、王守业……
当然,还有表叔、表哥、房叔、房婶、房祖宗……
一语成谶。怎能料到,自己也落得同样的结局。不过好在万幸,“狡兔三窟,而况人乎?”自己预留了退路,要不,现在也只怕是手铐脚镣在身,吃着牢饭,灰头土脸的成了别人的反面教材的。
“莫回头,回头步步错。”武襄凌暗暗嘀咕:“开弓没有回头箭,就是死扛,也不能再被逮回大陆去。”
会不会是,虚惊一场呢?
不,不能有这种侥幸心理。宁可错跑千次,不可一日被逮。被逮到了,就万劫不复了。
他带过来的钱财数目,自己清楚,无期徒刑,做梦吧?
何时、何地,他的归宿就已有一条路可走。
死路一条。
所以嘛,后半生,就要用尽自己所有的才智,跑路,跑路,再跑路。生命不息,跑路不止。
床上的金发,却醒转过来,朝他招招手:
“oncemore?”
“Ok,tryagain.”武襄凌又生龙活虎了。
这些白种的尤物,现在就是他唯一的消遣和泄压器具了。
心里呢,其实并不特喜欢这些人高马大的异族女子。刚过来时候的新鲜劲头早过去了,他呢,其实还是喜欢那些说着吴侬软语又细皮嫩肉的江南小姑娘的。
这些白种女子,没有一点羞涩,一个个做这种事情倒同吃饭、穿衣一般的落落大方,却使他顿失征服的欲望与勇气了。
况且,她们身上,总有一种食肉动物的体味,全靠香水来遮掩的。一个个呢,汗孔粗壮,体毛如松针一般的繁多,胳膊、大腿上的肌肉,比他还要强壮的。
可是,她们上了画报,又一个个苗条婀娜、冷艳性感。
所以嘛,宣传与现实,永远是两码事。就像自己在台上作报告,全是说给别人听的。要自己也严格按照那些话去做,怎会落到如此地步?况且,真的只靠着工资生活,妻儿怎到得了美国?
哲人说得好:你说的话,我连标点符号都不信;你的宣传画,我要闭着眼睛去细细观看。
不过呢,现放着这个白种妞,聊胜于无啊。
况且,现在享用女色,再也不用担心受怕了。
在异国他乡,谁,又会用女色来做局呢?
那个局,真他妈缺德。害得武襄凌呢,有家难回,有国难归。
可是,若要人不知,除非己莫为。如果自己没有好色的癖好,他们,怎会让那个女人来勾引自己。那个勾引自己的女人,那个年轻的小姐,故作矜持,欲擒故纵,江湖上行走了五六年的职业工作者,还要显摆清纯、娇羞模样,现在想来,直欲呕吐。
她,为了做好局,还去修补了初次特征,真他妈缺德。
可当时,自己怎就没想到这一层?又怎会想到?那时候,床上的殷红极大地满足了自己的征服欲望,平添了自己的雄心壮志与信心。就是放到现在,只怕,也很难摆脱如此的诱惑吧?
她小鸟依人的乖巧模样,一口令人酥到骨子里的吴侬软语,她的白皙肤色,她的百依百顺,她的体贴,她的温柔,她的欲就还羞的娇弱,现在忆想起来,仍然让他回味无穷。
要不是这种归宿,她,会和他还厮久缠绵么?
做梦吧。
无情的是婊子,无义的是戏子。
石榴裙下千丈阔,温柔乡里万人眠。她们,超度过几许英雄好汉,少得他武襄凌一个,又算得了什么?
可叹可恨,自己,现在仍然挂记这那个让自己陷入万劫不复境地的轻浮女子。
她,什么时候拍的视频?谁,又是后面的主谋和主使呢?
酒店里,不可能的。酒店的房间,什么地方能装摄像头呢?况且,每次订的房间都不一样的,他们没有提前做手脚的可能。也不可能在自己家里,他从未带她去过自己家里的。
那么,唯一的地方,就是他给她购置的三居室。
对,肯定是她的住处。仔细回想,床头柜、被单、被罩、枕头、床头灯、固定电话,全是那么熟悉。视频里,自己的头像硕大,清晰可辨,而她呢,就仅仅只是显示身体,头像却从未入镜。
这个婊子。
“受雇于人来勾引我,还让我给她买车、买房,又定期给她银行账号里充钱。她,也同样收取那边的雇金吧?一个萝卜两头切,真他妈的天生的婊子。”武襄凌恨恨地自言自语。
怀里的金发却听不懂,望着武襄凌一脸迷茫。
“Please say it again.”金发以为武襄凌跟她说话呢。
“I'm in automatic speaking.”武襄凌亲吻着金发,安慰她:“Never mind with you.”
金发摸出香烟,叼在嘴上,武襄凌也抽出一支,打火机点燃了,金发长吁一口:
“You Chinese,Like automatic speaking.”
谁,是背后的主使呢?
这个人,应该是一个非常有实力的人。要不然,不会让那个婊子忠心耿耿的。
婊子,心里,除了钱财,还能有什么呢?自己给她花了几百万,她仍不断地出卖自己,那个人,给的价,更高吧?
能出得起大价钱的,又有直接关联并且想整到自己的,两三个人而已。
一个呢,京城里那个跟自己竞争董事长职位的吴主任,另一个呢,公司的总经理,任总经理。
吴主任,平日里见谁都笑呵呵的,特亲切的一个人。他的头,早谢顶了,左边鬓角,就专留了长发,从脑门上盘绕了,遮挡一下前面晶闪发亮的秃脑门。
可是,人不可貌相,海水不可斗量,这种外表亲和的人,内心,却并不是那么良善的。
不秃不毒,不毒不秃,越秃越毒,越毒越秃。
这种外表亲和,腹心蛇毒的人,处处皆是。吴主任,可能是他们中间的杰出代表,他做出这种事情,并不奇怪的。
况且,吴主任觊觎武襄凌这个董事长的位置,整整三年半了。他原来担任董事长的那家公司,资产比武襄凌的这家公司足足少了四分之三,他,能不惦记这个董事长的职位么?
不怕被贼头,就怕被贼惦记。何况,惦记这个位置的人,又是有头有脸、呼风唤雨的身居高位之人呢?
还能有谁,渴望自己倒台呢?
公司的总经理。
总经理与董事长,本无职位上的冲突。即使有贼心,总经理他也不能一步爬到董事长的职位。可是,他们中间呢,却有利益的冲突。
谁,没有关系户呢?项目给了自己人,光明正大的掘取利润,这种事情,谁又会不去竭尽全力呢?
总经理,怎能压过董事长?
任总经理,怕是,内心里对自己恨得牙痒痒呢吧?
到底坑陷自己的,是谁呢?吴主任,还是,任总经理?
是一人单干,还是两人合力?
金发却用头发撩拨他:
“try again?”
“No,no.”武襄凌连连告饶。
只有累坏的牛,没有犁坏的地。四大洋、七大洲皆准的真理啊。
谁?坑陷自己的呢?现在想这个,还有意思么?
可就这样,却于心不甘啊。
不甘?又能如何?
一身不保,又能何为?
妻离子散,四海漂泊,居无定所,食不甘味。这可是,我想要的生活?
整日里提心吊胆的,哪能和国内吆五喝六、星萃月绕般的快活相比?
人上人,怎就变成了鬼中鬼?
现在的生活,如同僵尸般,除了身边不缺这些金发大胸的洋鬼婆子,什么时候能气定神闲地在阳光下悠然慢走?
要是当时忍得一忍,让得一让,不要去拿那么多,手也不要伸得那么长,多吃些眼前亏,水安鱼安的,现在还不是,继续逍遥快活?
兔子急了还咬人呢,何况那两个,一个身居高位,一个手握权柄,一个又歹又毒,一个外谦内忍,当时,怎就霸王硬上弓,强行划出了项目,没有给他们分得一杯残羹剩汁呢?
要是当时,自己也能忍住学生般清纯的婊子的诱惑,他们,又能何为?
怕是,忍住了婊子的诱惑,他们,还会设更巧妙的陷阱引着他去自动跳落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