静静的菩提树
导读：我还是写着我的诗歌。昭昭一直爱着我才陪着我。还有窗外那片藐远的天空、白云、星星也时常让我感觉有人陪伴。
1
我经常会梦见奇怪的事物。
譬如一片羽毛被戴上了手铐，一艘巨轮骤然四分五裂。一个夜晚被星光和风掰成两瓣。譬如一幢房子升向了空中。譬如屋檐上突现海市蜃楼。
醒来时总是满头大汗，茶杯被打落在地。地上的水和着灰尘缓慢的流动，我有时感觉那水真象从脑海中溢出，从一片璀璨地落入荒园。
每当我把自己的梦告诉昭昭时，昭昭咯咯的笑个不停。
昭昭说，梦有时是一种预兆啊，你如此稀奇古怪的梦是否在暗示你曾经或者将来做出的超出常理的行为。
我低着头一声不吭，看着脚边安静的躺着的一缕蛛丝。窗外的车似乎在进行着群架，偶尔的鸟声仿佛穿越了一个时空在耳膜上震荡一下就去寻找其他的乐园了。
我握住昭昭的手，时紧时松。昭昭总是说我不接话，我说对于一个思想的海里遨游的异类来说，对白简直就是白痴。
我除了缺点还是缺点，昭昭是除了优点还是优点。
可昭昭就是喜欢我这类人，她说象我这类人是孺子可教也，帮我改正一个缺点她就多一份自信。
她相信乌鸦会变成孔雀，相信烛流能变成清流的。
她更相信人的心是可以被感化的，可以放下屠刀立地成佛的。
我对昭昭说，我只是在人潮中的一粒灰尘，飘飘荡荡不知所终。
2
阳光透过窗直扑我的眼。一阵痉挛。
我喜欢阳光漫天遍野的无孔不入的洒。象我对昭昭思维每时美秒都充满着张力。
一直不习惯孤独的滋味。夜深，在霓虹灯闪烁的路上象风一样的飘。渴望很多东西，尤其是一双双真诚的眼。渴望突然间沉寂，象山上的一块巨石忽略风风雨雨。
第一次见到昭昭是去朋友的一家公司。安利公司的人来讲关于人生的哲学。那人口才很好，声音和目光都很柔和。他的思想的积极但显的过于美好，只适合一个小圈子或者稚嫩未开化的豆蔻少女。
昭昭坐在我前面。
我只看到她的侧面，精雕玉凿的。穿一身牛崽，显的年轻而性感。
当我痴痴的看着她时，她突然转过头来朝我一笑。第一次体会到什么叫触电。
上完课，我请她去吃饭。在酒店的一个角落，缘分所带来的两情相悦甚尔开出小巧玲珑的玫瑰花。被迷醉。被俘获。时间上一个位移，于是乳胶似膝。
昭昭问我爱她什么。
我说我爱你身上的任何一样东西，包括你眼角上的一粒痣。还有就是你那身漂亮的牛崽服装。
我问昭昭喜欢我什么。
昭昭说喜欢你说话没一句正经。喜欢你把别人看的很虚无的东西你看的很重。喜欢你一本正经的写情诗。喜欢你一笑起来那色色的眼睛。
我听了开心。说其实我只是腹中空空的酸臭文人。写出来的东西太廉价所以很少被卖掉。昭昭你可是一朵艳丽的花可千万不要插在不该插的地方。
昭昭一笑，用那纤细的小手勾住我的脖子。两瓣粉唇在我脸颊上摸索。
被爱的感觉象在天堂。一些美妙的诗句象蝴蝶一样在我脑海里翻飞腾越。
3
我一直想去草原。从小就有流浪的情结。
城市象一条满载着贪欲、罪恶、仇恨、血腥的海船在没有航标的海上颠沛流离。
时常梦见自己向一个很黑很黑的洞里飘去。却是微笑的，不带对任何事物的留连。那黑黑的洞象是迷雾里召唤的鼓声暗夜里的灯清澈的河流一般指引我的灵魂。飘啊飘，从一片黑色的森林越向娇媚异常的天堂之门。
不需要追悔一切而放不下一切。不需要流连一切而犹豫不觉。那黑黑的洞象死亡，象子宫，我是一个劳累的小孩。
我对昭昭说我想去流浪。
昭昭用迷惑不解的眼光看着我。她说这个城市充满着机会，你为什么还想离开。
我说，我不知道为什么。我只知道我的心一直想突破城市里的窒息。憧憬那辽阔的草原大海和荒园。我想沉睡不醒，那里是安居之地。
昭昭说，如果你离开，那我是不是要跟随你而去。我不理解你的灵魂，假如只是跟随你的肉体，那我的灵魂该如何寻找宁谧的家园。所以我只能孤独的留在这里。
我拉住昭昭的手，说其实我不希望你跟随着我风餐露宿，你在物质里温暖的巢里也是我所希望你如此。
沉默。我们抬头看着窗外的那片天。天很蓝很蓝，几朵白云在飘。沉默的天空，沉默的云朵。
当我走的那天，昭昭来送我。
昭昭给了我一张护身服。观世音菩萨双手合十，他身后是万道金光。
昭昭说，我希望你在很远很远的地方，身后也有万道金光。我一直为你祈祷，为你很远很远的路，很远很远的未来。也为我们相隔将遥远，彼此永不陌生。
我拥抱了昭昭，那纤弱的身体发着颤。我拭去昭昭在眼角上被阳光一射而万道金光的两滴泪。
我吻昭昭。强烈的吻。周围人潮涌动，目光交错。离别。从来就是伤感。我必须离开，因为我想寻找灵魂的安宁。不得安宁，是心灵的炼狱。
4
我躺在草原上。
周围是一群群马一群群羊。夕阳在缓缓的下落，天边的彩霞象昭昭美丽的身姿。
时间很是漫长。尤其当痛苦在心里纠缠不休。
我拿出观世音的像，久久凝视。我想问，哪里才是我安宁的地方。我到了草原，广袤的天地。可是我饥饿，水很少，嘴唇老是干裂。
我所寻找的不是我所曾期盼的，象一句很美的诗行里突然插入一个龌龊的词汇。哪里才是美丽的家园。
我在牧民的家里喝奶酒，吃羊肉。在一次次的酒醉中，朦胧中听到昭昭的呼唤。
当我躺在柔软的床上，思念昭昭的一切。想着第一次见昭昭穿牛崽服的样子，想着第一次和昭昭龙飞凤舞的时候。
打开窗，一缕月光的清辉飘来。我静静看着藐远的天空，象一株静静的菩提树。
拿出本子，我写诗歌。
我写那善良的牧民。我写牧童吹着笛子追赶夕阳。我写远离昭昭后只能在空空的屋里和月亮静静的凝视。我写我的灵魂即使在安静的草原也是如海一样缺少长久的平静。
突然间想回家。那流浪的滋味咀嚼的过于酸涩。到哪里都寂寞，到哪里都想寻找幸福与安宁，到哪里总是失落和惆怅。到哪里总是不能停歇和自由的歌唱。到哪里都需要残酷的活着。
我坐上海船。第一次体验在夜间海上的漂零。我在颠簸的甲板上，眺望熄黑的夜。回忆占满思维的空间。活着一直在过去里，现在是虚幻的，将来也是虚幻的。
一路上和几个人聊过天。只有在说话中才能证实存在。只有在写一些诗行时，我的美丽才能显现而光华。
美与丑象这个夜空，如同光明与黑暗互相交织。每当我其乐融融时，头脑中会有凄厉的声音。
这是个难以形容的世界。不想去征服，就只能被征服。
5
我回到上海如同恍如隔世。
光怪陆离的灯火。花枝招展的女人。豪华的盛宴。穿着有味的男人和女人。隐藏在暗处的是远非人所料的争斗与残忍。
选择有时是多么让人难堪。谁会选择冰窟，但总有人会跳入。谁会选择失去自由，可总有人去填空。世界上的曲径塞满了多少执迷不悟之人。
我和昭昭回到我住过的那个小屋。
昭昭还是穿着一身牛崽。岁月的流逝让昭昭更加显的丰饶娇美。
我躺在床上，眼睛看着坐在一边的昭昭。昭昭沉默不语。我喜欢我和昭昭之间的沉默，象是在大战前的一次酝酿。
又一次疯狂。男女之间的战役是最基本的战役，没有胜家也没有输家。
我突然觉的无比的安静，象向一个黑洞冲去。周围一切都停止的喧响。
难道彻底的安宁只有如此的渠道吗？在昭昭的身体上获得的这种霎那的自由与安宁的花是否能长开不败。
再也不想离开昭昭。
我和昭昭经常会去不远处湖边的那张椅子上坐坐。
昭昭问我，你去了很远的地方，回来了是否真的找到了什么，譬如真正的安宁。
我说我找到了。当我想着去找安宁的时候，安宁就来了。就象我想喝一杯淡淡的水，嘴里自然有一些清凉。
我还是写着我的诗歌。昭昭一直爱着我才陪着我。还有窗外那片藐远的天空、白云、星星也时常让我感觉有人陪伴。
我活着，虽然踉跄。但起码我知道什么才是最好的。譬如昭昭。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