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的大哥是宋江
一
我叫关山月明，祖籍山东郓城。
从小时候起，我就喜欢做梦：天上的星星眼睛一眨一眨的，我就想，自己什么时候也能够变成星空的星辰，光芒耀眼？地上的繁花盛开，我就想，自己什么时候仗剑骑马，行走天涯，寻春踏青？
唉，可惜，我的家境一般，最多算中农。只有谨遵父母之命在私塾念书考取功名，闲暇练字画画饮酒作诗。接连考试不中，我心里烦闷，就怀揣身份证外出远行散步，来到济州城。
一路疲劳，在客栈倒头便睡恍然入梦。
忽然，耳边响起微弱的叫喊声：“先生，醒醒……”我睡眼朦胧，揉眼细看，咦，眼前怎么出现了两个人，看那打扮，就像古装戏中的山寨喽?兵一样。
“先生，快快请起来，我家主人有请。”
啊，我疑惑不解也有些害怕，这里我并没有熟人呀，是谁找我？
“去了就知道了。”两个喽?兵满脸堆满笑容，却不正面回答。
“这是什么地方？”走着，我心里直犯嘀咕。
二
我们顺着小路往前走，前方，隐约出现一片水洼地，芦苇荡郁郁青青，密密层层，纵横交错，一望无际。走近了，我才看清楚是一个不见对岸的大湖，可谓上下天光，一碧万顷；波光粼粼，轻烟浩渺。上面却没有打渔船。我正在纳闷，就见一个小喽?取出随身携带的精巧宝雕弓，搭上一支响箭，对准堤岸旁一棵裂纹的水曲老柳上面，“嗖”地射过去，天空划过一声清脆的哨声。不一会儿，芦苇荡中就划出一只小船来。
“请上船。”船上的喽?边招手示意，边喊叫。
我们上了船，小船就向前面划过去。
我忐忑不安的心情变得平静起来，看这几个人也没有什么恶意呀。自己“没做亏心事，不怕鬼敲门”，既然是出来散心，到此处一游又有何妨！
三
沿石阶而上，来到一个山寨。门口岗哨林立戒备森严，一面书写“替天行道”的旗帜在直入云霄的旗杆上迎风招展，猎猎作响。
我跟随喽?穿过几道门，来到一个院落。刚进门，屋里面就出来一个人。仔细瞧看，来人五短身材，皮肤黝黑。
“月明贤弟，你可想煞哥哥啦！”黑汉子抢步上前，一把就抓住我的双手，一股不可抗拒的力量瞬间注入我的体内。“你，你是——”，我张开嘴巴，却叫不出他的名号。
“我是你姨表哥，宋三郎啊。”
“啊，是‘黑哥’！”我的眼光在扫过他脸颊的疤痕的一瞬，我认出他是谁了——我的远房大姨表宋三郎。他老家是郓城宋家庄的，长得黑，小名就叫黑三郎，他脸上有道丝线状的印痕，还是小时候我们玩“老鹰抓小鸡”，我不小心用尖树枝刮的呢。刚才，要不是看到他脸上的那道痕迹，我差一点儿就认不出来他。
进屋落座，上茶喝茶，互相叙述分别之苦。
“你们全家搬迁到外地，音讯全无。全家情况怎么样？姨妈身体可好？”黑哥问。
我如实应答。
两人感叹一番后，话入正题。
“兄弟，你可能纳闷，我怎么知道你住在客店？”黑哥笑吟吟地说。“不知道。”我摇摇头。
“客店是咱们开的，你的身份证登记上，碰巧我下山办事在内屋，就认出你了。”黑哥说，“我正要找你，没想到，这是天意啊！”
他挥挥手，示意门口的喽?出去，然后，凑到我的耳边，低声说：“有些要紧事急需贤弟帮忙。”
我怔住了，我一个穷书生，能做什么呀？再说，这里到底是什么地方？
黑哥好像看出我的心思，他便先传话备酒席，然后，就向我讲述起来：
“这里是水泊梁山，有许多人在这里工作。这里是个小社会，人际关系十分复杂。”
“老大是晁盖，军师叫吴用。另外，还有宋江、公孙胜、林冲、花荣、秦明、鲁智深、武松、李逵、王英等等。”
“这里岗位竞争激烈，我有一定的竞争优势，但是也有最大的竞争者。我不想屈服别人之下，想胜出……”
说句实在话，对于“水泊梁山”我并不了解。但是黑哥表达的意思我还是听懂了，他热爱本职工作，也喜欢这里的环境，希望个人事业能更上一层楼，需要我这个“骨子里亲近的人”帮忙。
我突然想到一个问题：“你介绍别人，怎么没有听到你的具体情况？”
“咳！我忘了告诉你了，我起了个大名就是‘宋江’。”黑哥大笑道。“你只是知道‘黑三郎’，殊不知我就是‘黑宋江’。”我终于明白是怎么一回事了。
我有些犹豫，这里的浑水到底有多深？自己不知道也不想趟。唉，该如何是好？
“贤弟，放心，你只需要依计策行事即可。事成之后，必有重谢。”他拉住我的手道，“走，到密室详细商议。”
四
在以后的日子里，我就住在我大表哥宋江家中，深居简出。晚上再出来活动。
具体做了什么事情？请看我的日记摘录：
其一，某年某月夜，我携带一幅东晋古画《金兰情》拜访一个名号叫“加亮先生”的人。先献上画作，然后说明来意。那“加亮先生”一看古画，竟然失声叫道：“哎呀，真的是这幅画吗？”他上上下下，左左右右，仔仔细细审视，然后对我说：“请转告老宋，小弟吴用谢过！心意已领，我心中有数自有定论”。出门时，那个叫吴用的握握我的手道，“知我心者，三郎哥哥也。”
其二，某年某月夜，我押送一车“东京红”美酒，拜访一个凶神恶煞一样的黑大个。那人一见酒，竟然一把拉扯着我，大叫道：“多谢宋大哥好意，来，咱们痛饮。”我心里暗暗称奇，哎呀，临行前，大表哥就叮嘱说，“如邀请饮酒不要推脱，否则适得其反。”我虽是个穷酸书生，但天生酒量大并不惧怕喝酒。于是，我们便开怀畅饮到天亮。早上醒来，我依稀想起那个黑大汉叫什么“黑旋风”，还说什么“生死弟兄，忠心耿耿”的话。
其三，某年某月夜，我用一顶花轿，抬着一个叫什么“扈三娘”的大美人和重礼，去见一个叫王英的矮个子。这次，没有多说话，放下人就走了。临行，那王英就说了一句话：“肝脑涂地，在所不惜！”
其四，还有，某年某月，送银子给什么“插翅虎”、送宝刀给什么杨志等等。一句话，我按照大表哥所交代的，如同走马灯一样忙个不停。
还别说，在梁山上，通过半公开的露面我还真认识结交了不少人。他们也知道我的大表哥是宋江，见面也客气起来。特别是那个黑大个“黑旋风”，还成为了我的酒肉好朋友呢。
我的日子，过的倒也自由自在，真有点乐不思蜀的味道。
谁曾想，“天有不测风云，人有旦夕祸福”，没过多久，水泊梁山竟然发生了惊天动地的剧烈震荡！
五
那一天，梁山上突然降了“替天行道”大旗，升起了白旗。整个山寨，被白衣素裹笼罩，哭喊声，唢呐声连成一片。
我好些天没有见到大表哥了。我心中惴惴不安，不知发生了什么事情。
“梁山老大晁盖在曾头市被毒箭射死了！”我终于探听出了准确消息。我心里震惊、难受、痛苦。我对人称“托塔天王”的晁盖，那是发自内心的敬重仰慕。尽管只是在“聚义厅”见了一面，我却强烈感受到他身上那种江湖英雄的豪爽和霸气。在我的心中，他是一个真正的杀富济贫匡扶正义的大英雄！
大表哥他们在祭奠晁盖亡灵之时，我第一次没有听他的话，偷偷溜出来，在角落里流泪默哀，祭慰他的在天之灵。
晁盖入土为安了。梁山上闹翻了天，大家议论，争执，吵闹，中心话题就一个：谁填补权力真空，来做山上老大。
在聚义厅上，吴用先发言道：“治国一日不可无君，于家不可一日无主。四海万里疆域之内，皆闻宋江哥哥大名。理应以哥哥王。”这边，那个“黑旋风”“嗷”地一声跳起来大叫道：“莫说为老大，就是做皇帝也应该！”那边什么王英、秦明、“插翅虎”、杨志等等，连声叫嚷：“愿听宋江哥哥调遣。”……
水泊梁山换了新老大。我的大表哥宋江当上了老大。
水泊梁山“聚义厅”改了名号，成了“忠义堂”。
水泊梁山的各部门和岗位，也要做人事调整。
“贤弟，你的位子我也考虑好了。”这天，大老表赴宴归来，满脸红光，一嘴酒气，打着饱嗝，对我说。
我心里一阵暗喜，终于熬出头了！“多谢大表哥。”我迫不及待地问，“听说要排座次，我不知要排第几？”
“无知！短视！浅薄！”大表哥听了，板起了面孔，“要那么多形式上的东西有何用？一切还不是我，你大表哥我一人说了算？你就管好山上财务即可。记住，‘财政工作’是一切工作的生命线！”
对呀，我恍然大悟。自己怎么就忘记这一点儿了呢。
“治国即治人，治人要用人。如何用人？两句话，一句是，‘投其所好，为我所用’；二是‘一切让利益说话’。”大老表眯起像兔子一样微微红肿的眼睛，一副得意模样，“大表哥我，手无缚鸡之力，却能统领一帮来自四面八方的好汉。原因何在？还用我过多解释吗？”
我听了佩服的五体投地，连忙竖起大拇指：“高，实在是高！”
“记住，明天你可以完全公开地抛头露面了。不过要记住，在忠义堂上不要喊‘大表哥’，要喊‘大哥’，要注意影响，入乡随俗嘛……”我的大表哥，不，大哥，也就是宋江，小名黑三郎的宋江，晃动着身子，在我无比敬佩无比崇拜无比敬仰的目送下，向着远处走去……
关山月明传奇系列之一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