游荡一个圆

回乡已有半月，心绪却也不见得有多大改变，只知道曾丢失过的些许记忆，随着视觉慢慢触景生情了，家里没有挪动的物件又增添了几道岁月的痕迹。

人是一种古怪的动物，曾忙里偷闲，当闲下来时却又按耐不住，唯恐无奈蹉跎岁月，另又有莫名其妙的好生向往。我说过，好似对追求美好生活已经有了惯性，当停下来才发现其实在这个过程中的某个时刻早已经刹不住脚了。至于什么才是“美好生活”，这是一个无法用语言来阐述的话题，至少我对此无比向往却也无比迷茫。

看过余华先生的《活着》，不禁想起文章结尾“富贵”所唱——少年空游荡，中年想掘藏，老年做和尚。这短短一句民谣，却也概括了“富贵”的一生。年少时做财主少爷的他“吃喝嫖赌”样样精通，游手好玩，集一切败家行为于一身，这也注定了他倾家荡产，气死家父的局面。为何说是“少年空游荡”？我想这应该是从他的一生总结出来的，“空”就是“了无”，“没有”的意思罢。那么也就是说他的少年时光算是白活了，可以毫无保留的从他的一生减去二三十年的光阴。

直至今日，算起来我已是二十而立，除能苟且自食之外却也没有任何大成就可言。或许，陪朋友聊聊天，以一种幽默的方式去帮他们解解压，闲暇时偶来灵感涂鸦一番也算是体会生活了哩。

鲁迅先生的《阿Q正传》里有这么一段情节——“阿Q要画圆圈了，那手捏着笔却只是抖。于是那人替他将纸铺在地上，阿Q伏下去，使尽了平生的力气画圆圈。他生怕被人笑话，立志要画得圆，但这可恶的笔不但很沉重，并且不听话，刚刚一抖一抖的几乎要合缝，却又向外一耸，画成瓜子模样了。阿Q开始有点惶惑，但不多时也就释然了，他想：孙子才画得很圆的圆圈呢”。

阿Q为何一定要立志画得圆呢？我想或许他不是真正怕人笑话罢。他的一生没有任何美好圆满的事情，除了以“孙子才画得很圆的圆圈呢”的软弱方式去给心里自我保护之外已经没有任何值得“可赞”的事情。其实，人生的过程又何不是在画一个圆呢？从呱呱落地到归于尘土，都是由无到有又到无的过程。三年前我背着包袱走出去如今又是背着包袱回来，归属之地不变——起点亦是终点，只是跑了一个圆圈罢。

我认为有时候阿Q精神也可以借鉴，既然是一个“圆”，已经是终点，孙子才不知道又是一个开始，一个起点呢！

“少年空游荡，中年想掘藏，老年做和尚

(二零一三年大年初二写于故乡贵州竹山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