危险的旅程(3)
“我怀孕了,想把孩子生下来。”女孩子趴在李处长胸前,悠然相道。她的话,于李处长,却不啻一声惊雷:“怎会怀孕?每次不是都吃避孕药的么?”
女孩子却不再言语,脸上流露出的,却是年轻女人欲为人母的兴奋、彷徨,还有一丝丝的不安,也有一种,母兽护犊的勇气和坚忍。她轻轻的摩梭自己的肚皮,想着肚里那个在不断成长的小家伙现在会是什么模样呢,三个月大的胚胎,现在,会不会已出具雏形?要不要,去做B超检查一下?
“打掉!”身旁的男人,却并不这般想。本就是为了刺激与快感才要身边这个女人的,跟她生小孩,怎可能?暂不说生养小孩的繁琐,这种身份,生下的孩子,又算什么?妻子那边怎样讲?况且,跟这一个玩腻歪了,大不了花钱了事,有了孩子,怕是,想摆脱都难的。
“打掉?你不心疼?”女的半嗔半娇的轻声细语:“说不定是个男孩子呢,你不就,儿女双全了?”这个女人,是真的了解他的。那个男人不愿儿女双全呢?只是现在的政策,却并不允许。政策还不允许一人双户呢,自己一家,还不是,农村有户口,长沙城里也不照样落户了么?政策政策,上有政策,下有对策,关键看政策是对谁来的。
刘处长左手搂住女人的后背,右手呢,枕垫在后脑门下,长吁一口。真的是个男孩,还真是舍不得呢,偌大的家业,也后继有人了,不过,妻子那一关,怕是轻易过不去吧?
那,要是女孩子呢?拿掉?
毕竟是自己的骨肉,动了心的刘处长,心里倒真没主意了。真的是个女孩,也舍不得了。两个孩子,养活不是难事,上户口,好像也并不很难,毕竟这个女人没结婚,可以有一个小孩的。那,这个女人,会跟自己开出什么条件呢?
刘处长不由得心里一冷。是啊,原先以为她始终在服用避孕药呢,谁知道,怎就有了身孕了?是药物失效,还是她忘了服用,抑或她本故意不用,就是想要孩子?
女人,一个业已成熟的女人,那个没有,孕育小孩的欲望呢?
“我不可能离婚娶你的,唉……”刘处长叹一声。
这件事还真难住了刘处了。能让刘处为难的事,还真不多。他本五短身材,单位的同事背地里都喊他“鬼子刘”、“矬子刘”。刘处两只眼睛小而精神,读书时候又近视,就始终配戴一副金边眼镜,那一年单位组织去美国旅游,都当他是日本人,回国后就落了“鬼子刘”的绰号。单位里嘛,同事间难免龌龊,他一米五八的身高也成了调笑的资本,又落下了“矬子刘”的戏称。浓缩就是精华,这般的矮个子,在单位里,人五人六的也算一个人物的。什么事没经历过?对付女人,也是一把好手。打了一辈子大雁,还能让雁啄了眼睛?
他用手慢慢摩挲女人的长发,她的直发,她的眉目,一直让他疼爱不已。这么一个年轻、少不更事的女人,不会有那么深的心机吧?
可是,自己能给这个女人,长久的保障么?再说,自己有长期照顾她的义务么?
这种关系,本就是为了追求刺激和享乐的,真的到了生儿育女、朝夕相处的地步,于他,却也就失去当初的本意了。和第一次那个她不同,她很明白游戏规则,奉献年轻的肉体、青春的朝气,换取自己急需的金钱和房产,这一个呢,却把这种关系和正常的夫妻关系等同起来,完全打破了游戏规则。她想和他,创造人类,想法,过于简单了吧?
还是,自己把她,看得简单了?或者,这个年轻的女人,对自己,动了真情,想和他,一生一世,养儿育女,白头偕老?
刘处长不由得冷汗直流,已有家室的人,怎能家外有家?五、六年前,那不成问题,户口、房子什么的都好办,现在嘛,怎敢?
这一届政府上了台,严厉打击腐败和违法乱政之事,房叔、房婶、房祖宗几起事件,哪一件后面没有处置几名官员?自己手里的房子,现在也就够烦心的,哪再敢给这个女人去弄套房子?更可怕的,政府官员的男女之事,现在如此敏感,中央编译局的衣局长不就因为跟博士后的十三次男女之亲而落马了么?那个女人,终厌弃了玩物的身份,直就将他们的情事在网络上直白天下,路人皆知。这个女人,先要小孩,接着就会要房子,然后呢,更可能提出取代正室的要求,真的到了那个地步,该当如何?
女人肚里的孩子,必须打掉。她,不会同意吧?
能混到处长一级的,能是一般人么?中国和欧美,人员就业是完全不同的。欧美那边呢,一流人才留校教书育人、研究学问,二流人才经商,三流人才进政府。中国这边呢,一流人才进政府,二流人才进国营企业,三流人才经商,末流的才去当娃娃头留校任教。刘处长,小眼睛一转,鬼点子比天上的星星就还要多。
“孩子,过两年再要吧。你现在还年轻,有了小孩,先前的书就都白读了,五年内小孩子会让你忙得团团转,每天就面对着奶瓶、尿布,孩子的啼哭会让你心烦意乱,等他上了幼儿园,你却发现自己基本上与社会脱节了,怎样撵,都赶不上社会发展的进步的。”
姜还是老的辣。鬼子刘一番话,女孩子就从欲为人母的遐想中跌落到赤裸的现实生活,她却又不心甘,嘴角含笑、双目柔情地盯着鬼子刘:“你难道不会养活我么?”
“当然,有了孩子,肯定要养活你们母子的。真的为你考虑,要孩子,不是好玩的事。我其实,真的好想再有一个儿子啊。”刘处长真情流露,眼里全是柔情,女人就在脉脉情意中感觉要融化了。
又有哪个女人,不是生活在自己有意无意间营造的谎言里呢?管他是真是假,从他嘴里流露出的甜言蜜语,这个时刻,让她有被保护的安全坦然之感,这种感觉,让她如醉如痴,怡然充实。
又有哪个男人,不是哄骗女人的老手呢?即使最木讷的男人,与女人独处的时候,也会甜言蜜语、巧舌如簧,哄骗得女人默然相应、半推半就。
男女关系嘛,说到底,就是“周瑜打黄盖,一个愿打,一个愿挨。”一个巴掌拍不响,两个人你有情、我有意,你的柔情淹没我的豪气,我的江河之水总要无边无际的大海里的。
女人彻底断了现在生孩子的念头,自从他随刘处长去株洲他的一个朋友家后。
他,鬼子刘,小眼睛一转,鬼点子就出现了。怎样能彻底灭掉她心中生孩子的幻想呢?这个简单,让她实地去参观一下就可以的。
女人穿着护士服进了产房,顺产女人阵痛、嚎叫,让她不寒而栗,剖腹产女人身上的伤痕,让爱美的她胆战心惊,人生人,还真是,吓怕死人的。
他又不失时机的耳鬓厮磨,那一个,终下定决心打掉肚里的孩子。
肚内撕心裂肺地疼痛,她紧紧地握着他的手,打胎,怎会这般的疼痛?
他眼里,全是怜爱和痛惜。心里呢,却暗暗庆幸。
终又躲过一劫。
回到家,妻子一如既往的约了人在打麻将。林家媳妇,仍和妻子对坐。看价他,眉毛发丝都是笑:
“刘处长,你们单位,这些天,可有什么新鲜事,给我们也讲讲嘛,要不我们真是孤陋寡闻呢。”
今天听着这话,怎感觉如此刺耳?若要人不知,除非己莫为。难道外面有小之事,单位里,已有传闻?
“我们单位,还能有什么事情?整天上班,上班,开会,开会,哪有你们玩小麻将滋润啊?”刘处长满脸堆笑,一句话就轻轻的搪塞过去了。
没有不透风的墙,这件事,单位里真的有人听到风声了么?目前为止,单位里纪检组没有找他谈过话,家里呢,妻子也没有怀疑的暗示。可这个林家媳妇,为什么,不早不晚,今天一句平平常常的寒暄就让刘处长如坐针毡?
心里有鬼,鬼就无处不在。
单位里组织反腐倡廉专题报告会,市里检察院的专家在主席台上慷慨激昂,列举了好多贪污、受贿、乱搞女人而后终进了四堵高墙的事例,刘处长内心翻江倒海,脸上呢,却平平淡淡,处惊不乱。
有什么可乱的?又不是针对自己一个人的小灶,这是对所有人员做报告呢。
况且,能跻身高位的,哪一个,不都是油锅里煮锅、刀山上爬过的?就这一个满嘴口号的人几句话,就能让他们乱了方寸?换了自己上去,怕是比他,讲得更加的激昂、生动和贴切吧?
万事预则立。还是小心一点为好,这一届政府,看来,是玩真的。以往单位里组织活动,晚间照例是会餐,一个个都喝得面红耳赤,现在全改自助餐,还必须光盘。零九年自己去星沙区一个单位剪彩,还走过红地毯的,现在嘛,中央领导下基层都不铺地毯的。以往网络上出现不利政府形象之事,两天之内必有人删帖,现在嘛,政府还鼓励深究呢,房叔、房婶、房爷的,不就一个个被挖出来了么?
一个龚爱爱,四个户口,被盯上了,一追到底,舆论的压力终逼迫她投案自首。西安市公安局治安管理局户政处一位副处长,跳楼自杀,应该跟龚爱爱事件没有关系,可时间的连接,过于蹊跷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