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诗歌——理想之树上的雨滴

2014-07-14 14:50 作者:黄天骄 阅读量:3956 推荐0次 | 我要投稿

又是一个雨后清凉的夜晚,我在北京服装学院对面的小店窗前等待寿司。淡黄色的光照在挂着雨水的树上,路灯将树叶衬托的唯美晶莹。这样的画面让我想到顾城的浪漫主义诗观:诗就是理想之树上,闪耀的雨滴。那个在河水与泥土、炊烟与云朵构建的乡村里忧郁凝眸的少年,在长大回城之后,仍然“要用心中的纯银,铸一把钥匙,去开启那天国的门。”

与其将顾城赞誉为“童话诗人”,不如叫他“任性的孩子”更为恰当,何况他自己也这样认为。顾城生命后期的自我决裂被很多人当做一个扑朔迷离的命题研究过,顾城所搭建的的诗的世界已不单纯是“诗的世界”,它包含在真实的生活范畴里。就像海子对于“史诗”的追寻——以但丁、莎士比亚为榜样,试图去记录那些逐渐走向消亡但最终会放射出永恒光芒的事物,而最终的结局是,用来劈柴的斧头挥向自己,复仇的鲜血化为朝霞。

顾城与常常使用让步、假设的诗句来表现女性曲折细腻的舒婷不同,他总是在紧张与对立中游荡,远与近、黑暗与光明、宽恕与破灭......广为流传的那句“黑夜给了我一双黑色的眼睛,我却用它寻找光明”表现的正是对童年时代文革伤痕的回顾抚慰以及对思想解放后的未知世界的好奇和憧憬。

纵然九十年代一系列的“诗人之死”昭示着一种紧张和动荡,但大多数诗人还在平静坚定地活着,中秋节的晚上,我们依然能听见余光中颤抖的声音。这是一种宽慰。

马新朝在《第四届闻一多诗歌获奖感言》中这样说:“诗人的一生,就是利用自己的写作不断地向诗人这个称谓寻求确认的一生。”那是一种美,一种纯粹与极致的美,每个时代都有每个时代的忧伤,“朦胧诗人就像象征主义鼻祖波特莱尔一样,他们天性上属于那个彼岸的乐园,但却被放逐到了这个世界的土地上。”(孙基林《当代诗歌叙述及其诗学问题》)这样的人注定不幸,注定孤独。

在盐津,有一个叫樊忠慰的诗人,他在幻听的世界里,在痛苦的精神疾患里,写着这样的诗:

两条相交的河流

像把弹弓,我使劲儿拉

鱼射向江海

鸟射向天空

——《河流》

鸟儿看见了血,

高处的血

它不知道那是太阳

它不知道喊它的是天空

它不知道自己的翅膀

高于一切自由和暴力

——《一只鸟》

发疯的脑细胞滋养灵感

也许外星生命一造访人间

取走我的美梦与幸福

留下神的智慧,鸟的哀鸣,病的诗章

——《也许,我看见》

几捆干柴,半筐猪草,一把弯镰

割痛了少年的夏天

没有人娶走流水

没有人嫁给青山

——《家园》

我咀嚼汉字一天天老去

看不见未来,也没有新娘

在天空的草场牧放雷电和雄鹰

从神鹰的目光追逐云朵和太阳

太阳是最深沉的黑暗

吞食星夜和死亡

那个与时间厮杀的人

倒进诗歌的怀抱

喊醒他的是虚幻的爱情

喊不醒他的是真实的永恒

——《岁末32行》

樊忠慰说:“用笔尖走路,借一张纸,浪迹天涯。”他清楚自己是要浪迹天涯的,只是他并不慌张,“对于我,写作是为了指向终极,叩问彼岸,淡化病苦,揭示,演绎和表现人生的价值,尊严,苦难与美好,在幻听的炼狱,给自己虚构一个天堂。”

中国有个成语,穷而后工。工是以穷为代价的,好作品多半以作家的不幸为代价。从某种角度上说,读者的饥渴也许是一种残忍。樊忠慰说“我写诗,是由于人间的苦难,残忍和血腥浸淫了历史,我无法改变。”“我想是这样,诗歌和人的疼痛,是善良和纯洁的疼痛,也可能是上帝的疼痛。”

有的人选择用文字的疼痛为自己疗伤,因为在麻木的世界上,疼痛是一种幸福,樊忠慰患有幻听和思维鸣响,因此他的某些言行经常受到嘲讽,然而我们没有权利去怀疑一个“疯子”,怀疑他眼中的世界,因为我们从未像“疯子”一样,仔细的,虔诚的,观察过,亲吻过这个世界,所以我们不懂,“月亮是黑夜的伤口”。

几天前翻到一首很久远的现代诗,《一笑》:

十几年前

一个人对我笑了一笑

我当时不懂的什么

只觉得他笑得很好

那个人后来不知怎样了

只是他那一笑还在

我不但忘不了他

还觉得他越久越可爱

我借他做了许多情诗

我替他想出种种境地

有的人读了伤心

有的人读了欢喜

欢喜也罢,伤心也罢

其实只是那一笑

我也许不会再见着那笑的人

但我很感谢他笑的真好

我将这首诗偏执的当成一位读者的内心独白,诗人的一首诗,那一笑,在未来的某一天,如果能够让某个人心潮激荡,若有所思,不时地怀想。对于诗人来说,这,就足够了。诗歌,好的诗歌,它的读者应该是无限的少数人。在特定的时代,诗人的诗歌也许只被少数人传诵着,被一部分人,甚至是大多数人攻击着,批判着,但诗人并不惶惑,因为他相信,时间在流逝,他将希望寄予无限的明天,哪怕下一个十年,百年,世上多出的读者仍是少数人,但只要未来的历史能给予他公正的评定,他的读者就是无限的,而他和他的诗歌就是永恒的。

没有人会永远年轻,但永远有人正年轻着,或许还有一些人,他们长睡在人生的满园春色里,永远不醒。

梁祝林《洞悉》一文中说:“诗,就是从你的体内一点点掏出不安,掏出一种叫泪花的光,让人眼前一亮,能唤醒沉睡的记忆。

“一个词可以是一次心跳,可以是一次蝉鸣,也可以是一个涟漪放大了的寂静。

“你可以把一次辉煌的落日幻化成一个印在大地契约上的指纹;你可以把驶出皮肤的一点血当做是打着的一盏灯笼,寻找久远了的一次疼痛;你可以把马蹄铁与石头碰出的一星火花放大成一堆篝火而温暖前路。阳关道上,驻马回望,一声嘶鸣,定然是一声历史的回音,这就是诗歌的胸襟。”

我读着他们的诗也写着自己的诗,在诗歌鱼龙混杂的时代里——离开白昼,去寻觅彼岸的身影;走进夜海,去打捞遗失的繁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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