找爸爸的游戏
我从小就爱做游戏。
父亲和母亲离婚早，可幸运的是，那时我年纪还小，新奇的世界还很新奇。于是，在我当年看来，父母的离异全当一件新奇而有趣的事情来看待了。被父亲从家里赶出来的那天是一个雨夜。母亲在姨妈家接到电话，说父亲在家里正陪一个阿姨，便急匆匆要回家。我心想，有父亲在家陪着呢，不必那么早回去吧，况且我还没玩够呢。可是，母亲拽起我就走。那时，我就想，这位阿姨对于母亲肯定很重要，要不然怎么会赶着回家亲自陪她呢？
到家门口，母亲示意让我静悄悄的，她也猫着腰轻轻地从漂亮的小包包里掏出钥匙。我贴在门口听着，里面传出了奇怪的叫声，像野猫一样，一阵一阵的，像是那阿姨发出的。夏天的夜晚，常常会在窗外听到野猫在叫，父亲和母亲陪着我听，他们就面对面笑。我问这野猫在干嘛，母亲红着脸不说话，父亲倒是笑笑，告诉我它们在做游戏呢。
那父亲和阿姨也一定在做游戏吧。我催促着母亲快点开门，想赶快加入到他们的游戏行列里。我开心地笑着，可母亲的表情却很严肃。母亲不喜欢做游戏，这事我是早就知道的。每每我从外面打雪仗或是玩泥巴回来，父亲笑着问我玩得开不开心，而母亲却要训斥我。还好，父亲是支持我做游戏的，所以，我下定决心，这次一定要参加父亲的游戏，陪他一起开开心心地玩耍。
母亲轻轻地打开门，野猫似的叫声更是肆无忌惮了。我听出那声音传自卧室，便奔跑着进去。里面开着灯，地上没人，单是床上被子下鼓鼓囊囊的两个东西在扭动，就像那种从树上掉下来的肉呼呼的胖虫子，不时还发出嗯嗯啊啊的叫声。那叫声更加欢快了，我也听出了父亲在欢快地叫着。我心里羡慕着，你们玩得如此开心，却不加上我。我跑到床边，跳起来，直接压到了两个鼓鼓囊囊的扭动的东西身上，拼命搂着他们，还喊起了“爸爸！爸爸！”。
突然，我听到一声尖叫，他们不再蠕动了，父亲满头大汗从被子里露出头来，脸红扑扑的，对着我笑。我也对着他笑，问他能不能加上我。父亲正要回答，可脸上的笑容瞬间消失了，我回过头来，发现母亲在门口站着……
后来，就没意思了，没人陪我做游戏了。他们开始大吼大叫，甚至还动起手来，父亲一丝不挂，床上躺着一丝不挂的阿姨。我赶紧跑出来，因为阿姨是女的，老师告诉我们不能偷看女生换衣服。母亲又一次破坏了别人的游戏，我猜是因为父亲在床上做游戏的缘故。以前母亲就不允许我在床上疯玩，父亲就劝母亲，说我还小，玩玩没事的。看来父亲也是喜欢在床上玩的，我本来想替父亲说几句话的，可是他们吵得太凶了，我根本搭不上嘴，而且，里面还有一丝不挂的阿姨在呢……
我记不清楚了，因为这事已过去很久，当年到底是父亲把我们赶出来的，还是母亲自作主张领着我出来，说不周详了，反正那是个雨夜。我是极喜欢雨的，可晚上出来玩雨确实头一回。玩雨的时候决不可打伞，要让清清爽爽的雨滴自由地散在自己身上，随意什么部位，便都清清爽爽了。母亲头也不回地领着我，大踏步向前走着，几乎要小跑起来。我的手让她攥着，步子太小，于是便真的在跑了。雨已经下了很长时间，地上较为低矮的地方积起了小水洼，我便像一只兴奋的小青蛙一样在这一片一片的小水洼里蹦蹦跳跳了，溅起的水花落在母亲的身上，落在我的身上，也落在了无边无际的雨夜里……
不久之后，父亲带着那天和他游戏的阿姨来找我们了，我迫不及待地扑向他，想让他教我那日的游戏该如何玩，他说等你长大了就能玩了。母亲和父亲到卧室里单独聊天，只有那位阿姨陪着我，我想啊，父亲不教我，阿姨可以教我呀。我就问她，阿姨，能不能教教我。她的脸也红了，就和那天我们一家三口听见夜猫乱叫时母亲的表情一模一样。我看出来了，她是不愿教我的，她和父亲一样，有好东西都不会慷慨地给我，况且我还和她不熟。她坐在沙发上，目光呆滞，两只手互相抠弄着，时不时朝着父亲和母亲的卧室看看，时不时还要挪动位置，好像屁股下面有什么碍着她的东西。
我妥协了，因为我大概猜出来母亲生气的原因了。我就和她说，你教教我吧，我保证不把它告诉我妈，而且我和别人玩的时候也不会让我妈看见。她“咯咯咯”笑了起来，然后摸摸我的头，说了句，和你爸一个德行。
父亲要走了，他拉着阿姨的手，就像平时我们一家三口到公园玩耍时他拉着我和母亲的手一样。他蹲下来，两只大手抓住我的小肩膀，说咱们玩捉迷藏吧，不过这次要加大难度，等你数到100的时候才能来找我，当然，你不会轻易找到我，不过，不要灰心，等你找到我的时候，我就送你一件你最喜欢的玩具。我开心地答应了，主动跑到自己的小卧室里双手使劲蒙着眼睛，大声地数起来。脑子里满是我想要的礼物，变形金刚、机器猫、遥控赛车，数着数着还开心地笑了起来。父亲真好，他不像母亲，非得要我考到95分以上才给我买礼物，只要和他做个游戏就好了。想着想着，我开始后悔那天他和母亲吵架的时候我为什么没帮他……
确实找不到，或说不好找，100秒数过之后，我把自己家都翻遍了，怎么也找不到父亲。母亲坐在沙发上，直挺挺地坐着，像一尊泥像，眼睛永远睁着，就像我看动画片一样，一集看完之前，眼皮绝不会动一下的。我感到好奇，母亲的眼前到底有什么有意思的东西会让她如此着迷。我偷偷站在母亲身后，认真地睁大眼睛，瞅着母亲瞪着的方向。就一台电视机呀，而且还是关着的。转回到母亲眼前，瞪着的大眼睛又溢出了泪水，像两只明亮的泉眼，嘟嘟嘟喷涌着。《葫芦兄弟》里我看到穿山甲被蝎子精掐死的时候也哭了，也像母亲一样瞪着大眼睛。母亲眼中的东西我实在好奇了，她到底在看什么呀，或者说是什么好看的东西呀？
我把小手在母亲的泪眼前晃了晃，她转而看我了，我便问她，妈，你在看什么。她一下子哭出声音来了，两只眼睛不再像嘟嘟嘟冒水的泉眼了，像公园里呲呲呲喷水的铁管了。她一把抱住我，呜呜地哭起来，却并未告诉我自己在看什么。她越哭越凶，把我抱得越来越紧。眼泪流进我的脖子里，热乎乎的，然后背心就湿了，紧紧地贴在了身上，很难受。我开始用双手推她了，却怎么也推不动，上推下推，推着推着两只手抓到了她胸前绵软软的东西，使劲一抓，她才松开。我告诉她，妈妈，你把我抱疼了。她这才和我说对不起，转而独自回到了自己的房间。
不好玩，一点都不好玩；找不到，怎么也找不到。父亲到底藏在哪里了，他不饿吗？藏了一天了，该出来吃饭了吧，难道他独自一人在某个角落里睡着啦？记得之前我和小伙伴们捉迷藏的时候就睡着过，那日吃过午饭，小涛来找我。我们几个人到他家的大房子里玩捉迷藏，我找到了一个绝对隐秘的藏身之所，而且那个地方还有软塌塌的床垫。一开始，我警惕地坐着，可等了很长时间，小涛都不来；于是我用背靠着墙，半眯着眼有些困，可我还是害怕他能找来，再之后我干脆躺下来，睡着了……后来我醒了，是饿醒的，母亲找了我半天找不到我，小涛他们找了我好久找不到，就丢下我到别处玩了……
于是我不再着急找到爸爸，他肯定在某个舒适的角落睡着了，晚饭时间一到，我就不信你不饿，就不信你不出来！
不过有一件事是搞不懂的。父亲要和我玩游戏，母亲却哭了，这是怎么一回事？实在难懂，倘若母亲不想让我和父亲玩，完全可以说出来，完全可以训斥我们呀。她平日里就是这样的，有一次我和父亲看见外面下雪了，他就趁着母亲在厨房炒菜偷偷叫上我出去了。打完雪仗回来，两个人，一大一小，浑身湿漉漉，还把家里的地板践踏得一片狼藉。她就发火了，把我们训斥了一顿……可是我从未见她在我们玩游戏的时候哭过呀……
我哭过很多次，原因大概可以分为以下几点：第一、有一次我和小伙伴踢足球，李爷爷刚好笑眯眯地从我们身旁走过，我大力挥脚，结果足球直奔李爷爷的裆部而去。他把手里的拐棍一扔，疼的在地上咿呀乱叫，而我却还在旁边哈哈大笑，所以……我被母亲狠狠修理了一顿，哭了。第二、我还是在踢足球，还是大力挥脚，李爷爷虽然在看，可是他躲得远远的了，结果我一脚把王叔叔家厕所的玻璃踢破了。当时你们是没在，他疯了，他是真的疯了，裤子都没穿，屁股都没擦就冲出来，手里举着扫厕所的笤帚追着我打，于是我就被他打哭了。第三、好吧，我还是在踢足球，可是小伙伴们不敢再和我一起踢了，他们躲得远远的，因为我已经连累过他们两次了。我独自一人对着墙踢，踢着踢着就哭了。回到家，母亲问我怎么了，我说他们不和我玩，他们不把我当小伙伴了。
综上所述，我大概知道母亲为什么哭了，应该是因为我和父亲捉迷藏没有加她，嘻嘻，原来母亲也喜欢捉迷藏，也喜欢玩。不过，我还没有找到父亲呢，等我找到他，等他给我买上礼物，下一轮就加你，妈妈，别着急呀，你马上就能和我们一起玩了。
找了好几天了，我确定父亲肯定没在家，我打算到外面找了。这几天，母亲做饭做得越来越难吃，炒菜不是太咸就是没味，而且有时候米汤还会煮得糊锅，一揭开盖子，满满的一股烧焦味。而且我不吃她还要骂我，还硬逼着我吃。我说太难吃了，她就神经兮兮地左闻又闻，左吃一口右吃一口，之后就呆呆地开始流眼泪了。我知道她是着急想加入我们的游戏了，我就和她说，妈，放心，我马上就能把爸爸找回来。她笑了，摸摸我的头，说了句乖儿子。之后就转身去给我做另一锅饭。
我下定决心到外面找爸爸。在公园里我遇见了自己的小伙伴，我还没开口，他们就围向我，悄悄地对我说，你是不是找不到你爸了。我有些惊讶，疑惑着，他们怎么知道。于是我就问你们怎么知道的。他们说是他们的爸妈告诉他们，而且他们的爸妈还说，我找不到爸爸很可怜，让他们好好和我玩，让他们多多关心我。小伙伴们在那天下午真的给了我很多东西，有糖果、玻璃珠、动画卡，还帮我一起找爸爸。自从之前踢足球闯下祸，我和小伙伴们还没这么开心地在一起玩过呢，我也不再一门心思地找爸爸了。我们找找玩玩，吃吃喝喝，在公园里开开心心地度过了整个下午。
小伙伴们送我的小礼物，我是着实玩了好久。父亲告诉我，这个游戏难度很大，想找到他并不容易，但是倘若找到，就能得到礼物。我的耐心是极差的，和小伙伴们玩游戏图的是个开心，难度太大，战线拖得太长的话，我就懒得再玩了。可是父亲好像当真了，他一直认为我们在玩游戏，所以我找不到他，他也不出来，也不回家吃饭睡觉。可是母亲是着急要加入我们的游戏的，我又好面子，找不到父亲，游戏不能结束，我也不会认输的。
我整天在外面游荡。一开始是在公园里，这是一处父母经常带我来的地方，我和父亲在这里玩过几次捉迷藏，我大概知道几个容易藏身的地方。可是，找了好几天了还是一无所获。于是我决定在公园的周围地区寻觅。我时常低着头走，认真地思考父亲的藏身之所。走着走着会撞到一些大人，常会是小区的叔叔阿姨。他们问我，你在干嘛呢，小鬼。我的表情很严肃，我就说，我在找爸爸。我是不会问他们见过我爸没有的，这样就犯规了，这样的方式即便找到也没意思。可是他们的表情很奇怪，先是摸摸我的头，之后爱怜地看着我，眼里闪着泪花，说我是可怜的孩子。他们有时直接从兜里掏出钱给我，说让我买些好吃的。这可把我高兴坏了，我睁大眼睛问他们，叔叔阿姨，为什么要给我钱呀？流出眼泪的阿姨扭过头去，捂着嘴哭，而一旁的叔叔则微笑着和我说，你爸爸藏得地方很隐秘，不容易找到，所以要找很长时间，而这段时间里你总要吃东西吧，所以这是叔叔阿姨资助你最终获得胜利的道具，所以，小鬼，你要加油哦。
我兴奋地继续找着父亲，之前不敢去的地方我都大着胆子去了。比如一大片竹林，湖边的草洞，高高的桥洞，还有公共厕所里的女厕……好吧，我只能说幸亏我年纪还小。我把小区以及公园附近的女厕扫荡了一遍，那感觉真是太刺激了：遇到阿姨或是奶奶之类的，她们会笑着问我干嘛，问我是不是走错厕所了；遇到年轻漂亮的姐姐们，她们不说话，只是红着脸瞪着我，有人会骂我小流氓；当然了，遇到和我年纪差不多的小女孩儿，有的直接吓哭了，有的直接能把我从厕所里打出来！有一次走进女厕所，没找到父亲，也没人，我憋不住了，就找了坑尿了一泡。刚刚提好裤子，一位阿姨领着个小姑娘就进来了，她们一看见我便愣在了原地，我也站在原地不敢说话。我们六个眼睛看来看去愣了一会儿，小姑娘先说话了，她说妈妈我憋不住了，先上厕所吧。她就当着我的面脱下了裤子，我急忙捂住眼睛往出跑，结果撞到了墙上……
虽然我没在女厕里找到父亲，可那一次我真的以为自己找到了父亲。母亲带我出去吃饭，是和外婆外公还有几个姨妈吃的，他们基本不动筷子，只是在那里说话，说些关于爸爸和那位阿姨之间的事情，我起初认真地听，以为他们会说说关于父亲和阿姨的游戏的事情，结果他们一直在劝妈妈“离婚”，什么叫“离婚”？鬼才知道。我匆匆吃饱，就出来晃荡了。吃饭的地点是个高档饭店，我想，这饭店里肯定有厕所。找啊找，找到了。快到门口的时候，我听见女厕所里有动静，偷偷把脑袋伸进去，发现里面是一个个小房间，关着门。可是分明有个门里传出了怪异的叫声。我仔细一听，便兴奋起来，那声音就像父亲和阿姨那晚发出的声音一样，有男有女。我心想，那男的一定是父亲，女的一定是阿姨。找到声音的发源地，我使劲地拍着小房间的门，喊着“爸爸！爸爸！我终于找到你啦！终于找到你啦！”。他们不再叫，也不再扭动，甚至一点声音也不再发出。于是我就蹲下来，看见里面有四只脚和一些凌乱的衣物。瞅着穿皮鞋的脚，一把抓住，使劲往外拽。那只脚力气很大，像一根钉在原地的石柱子，动也不动。于是我就使劲掐他，喊着“我找到你啦，不许耍赖！”，脑子里想着礼物，手里使出了吃奶劲，我能感到，指甲穿过裤子，掐到了他的肉。那男的大喊一声，一脚把我的手踢了出来，嘴里喊着他妈的。我疼得坐在了原地，哭喊起来，短短的时间里我看见自己的小手由白变红，由红变紫，也由软变硬了。这时母亲也跑进来，她是在外面听到哭声才进来的。厕所门打开了，走出来两个正在整理衣衫的叔叔阿姨，嘴里嘟囔着脏话，我才看清，那男人并不是父亲。而母亲也急忙给人家道歉。
我的手受伤了，伤的不轻，打上了石膏。母亲问我干嘛跑到女厕里，我说我在找爸爸。她说爸爸是男的，怎么会进女厕呢。我说男厕我都找过了，没找到。然后她就捂着嘴哭了。我急忙说，妈，你别着急，我马上就能找到爸爸了，等他回来，咱们一起玩捉迷藏。母亲抱住了我，这次她没有抱得太紧，刚刚好，让我感觉到了她温暖却发抖的身体。
手受伤了，不能出去玩，而且稍稍动弹就很疼。我想父亲了，已经好久没见过他了，除去几次他打来电话之外，也很少听见他的声音。这个游戏我玩累了，即便是最喜欢的礼物，我也不想要了，我只想见到父亲，即便认输也可以。我从床上下来，走到母亲的卧室，想告诉她，让父亲出来吧，我认输了，我想他了。可是当我打开卧室的门时，母亲又在哭着，她的手里拿着两个红色的小本本，一会儿看看这个，一会儿又看看那个，然后就又全部合上了，转而看着窗外。我能看见，那两个小本本上都有母亲和父亲的照片。那种小本本很像我们学校考试完之后发给家长看的小孩儿的成绩卡，也是红色的，也是那么大。没考好的时候，都不用把卡片交给父母的，自己一看，就面对着它哭上了。难道母亲和父亲也参加什么考试了？他们没有考及格？嘻嘻，让你们平时还说我考得不好，看来你们也不过如此嘛。
母亲笑着说，你这么快就认输了？我说嗯，而且我也想爸爸了。她就说，过几天你的生日到了，你爸自然就出来了。
生日这天，父亲果然出现了。不过这次他只一个人来，那位阿姨没来。他摸着我的小胳膊问我怎么回事儿，我就把经过给他讲了一遍，还把以前为了找他遇到的一些奇事给他讲了一遍。我给他讲小伙伴们还帮我找你呢，叔叔阿姨还给我钱资助我找你呢，我还进过很多次女厕所找你呢，还在湖边的草洞里找你掉进过湖里呢……不过幸亏我会蛙泳，才得以自救。父亲认真地听着，时而笑笑，时而沉默不语，时而眼里放光。他给我买了一个很大的蛋糕，和一套变形金刚。我开心坏了，抱着擎天柱在地上跳来跳去。母亲和父亲笑着看我，可他们却没有笑着看看对方，因为当他们的目光刚刚相遇，便谨慎地各自躲开了。于是我和父亲说，妈妈不高兴了，你和阿姨在床上玩游戏，和我玩捉迷藏，可就是不和妈妈玩，咱们以后玩捉迷藏的时候加上妈妈吧。他说行啊，以后就让我和妈妈一起来找他。
我是太想爸爸了，这个游戏做得时间太长了，他有半年多都不在家。母亲训斥我的时候没有他在一旁护着我；我想偷偷出去玩的时候，没有他帮我支开母亲；母亲做得饭难吃了，她硬逼着我吃，要是父亲在的话，肯定会反驳她的。我吃着他给我买来的蛋糕，抱着擎天柱，眼睛里满是泪水，因为蛋糕好甜，擎天柱我好喜欢，这个生日我好开心。
吃过饭，吃过蛋糕，我有些困了。父亲笑着把我抱到我的小房间里，给我盖好被子，我闭上眼，他正要出去，我一下子拽住了他的大手。我说，爸爸，以后咱们别再玩儿这样难的游戏了，我承认，我认输了，因为那么长时间见不到你，我真的很想你，咱们还是玩那种互相能看见对方的游戏吧，玩的时候别叫那个阿姨，叫上妈妈吧，我还小，找不到你，我心里很害怕……我哭了，哭的很伤心，哭得我受伤的胳膊也疼起来。父亲为我擦着泪水，嘴里嗯嗯嗯地答应着。我最相信父亲了，因为只要他答应的事情，他都会办到。于是我不哭了，我含着泪，笑着睡了。还做了个梦，梦到我们一家三口玩得开心，而那个阿姨在一旁羡慕得看着。她问我能不能加她一个，我笑着说不能，因为这是我们家自己的游戏。
可是，第二天，早餐桌上还是只有妈妈和我，我说爸爸呢，母亲含着泪告诉我，这次咱们娘俩儿一起找他……
